秦老爷说到兴头上,又道,“儿子!来,给你岳父磕头!”
秦凤仪手给他爹握住,也敲不了桌子了,秦凤仪一向机伶,给他大舅兄使眼色,叫他大舅兄用杯子敲桌子。李钦笑得不行,就要敲两下,结果,他爹一个眼风扫过,李钦刚到手的杯子连忙轻手轻脚的放了回去。秦凤仪瞪他岳父一眼,装模作样哄他爹,“亲家,算了,刚刚阿凤磕得太狠,把头给磕破了。”
秦老爷这心疼儿子的,立码道,“啊!磕破了!哎,我的儿,恁实诚!像我!那就算了,明儿好了再给你岳父磕!”
秦凤仪连忙应了。
秦老爷委实是醉的不轻,当时都没能告辞,还是在景川侯府的客房里歇了歇,饮过醒酒汤,方略好了些。
秦凤仪下午方与他爹娘一并告辞,回了家去。
秦家人一走,景川侯夫人憋得难受,在老太太屋里不好说什么,回房见丈夫在房里歇息,景川侯夫人闻到满室的酒气,连忙过去摸了摸丈夫的额头,凉凉的,并没什么。景川侯夫人问丫环,“侯爷可用过醒酒汤了?”
“用了两碗。”
景川侯夫人便打发丫环下去了,坐在床侧抱怨,“如何吃这许多酒!阿钊也是,怎么没劝着你些。”
景川侯揉揉眉心,“秦老爷第一次上门,阿钊是晚辈,自然得我陪着。”
提到姓“秦”的,景川侯夫人就一阵憋气,景川侯夫人道,“侯爷见着你那顺拐亲家了?”
景川侯皱眉,“这叫什么话?”
“什么话?好话!”景川侯夫人道,“阿镜虽不是我生的,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说说咱们阿镜,京城有名的才女,谁见了她不夸。自小到大,公门侯府,世宦书香,那些提亲的人,能把咱家门槛踏平!就是方家的阿悦,那孩子,现在年纪比姓秦的大不了几岁,已是解元了!难道不比姓秦的小子有出息!侯爷没瞧见,你那俩亲家,一个顺拐一个暴发,那个秦老爷,进门便是同手同脚,那个秦太太,满脑袋的金玉首饰,只怕别人不晓得他家有钱!咱们阿镜,侯府千金,以后就去伺候这样的公婆!”景川侯夫人气得直喘气。
景川侯听妻子抱怨了一回,缓声道,“秦老爷,是个实诚人。出身是出身,人品是人品。出身是可以改变的,人品好,才是最难得的。”
“难道京城除了他秦家就没有出身好,人品更好的吗?”
“有。”景川侯道,“但,不是阿镜没看上吗?”
“侯爷,这可是阿镜的终身大事,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景川侯夫人道,“阿镜毕竟年轻……”
她这话还没说完,景川侯已道,“我也挺喜欢这小子。”
景川侯夫人简直是不能理解这父女俩的眼光,景川侯夫人问,“你喜欢他哪儿啊?喜欢他成天胡说八道乱吹大牛!还是喜欢他叫你景川老头儿!”
景川侯一笑,“都喜欢。”
景川侯夫人气得,直接回了娘家。
景川侯夫人回娘家这叫个一通抱怨,景川侯夫人道,“我还不是好心?玉洁的亲事,定的是崔国公家的公子。玉如还小,亲事未定,以后也差不了。这个阿镜,本就不是我生的,我更得格外疼她些,别人才不会说闲话。自小到大,样样好强,可也不知怎么在这亲事上就相中这么个盐商家的子弟!”
平郡王世子夫人递盏茶给她,劝道,“妹妹快消消气,不是听说秦公子中了举人,这眼瞅就要中状元了么。”
“嫂子快别提这事!”景川侯夫人气得狠了,茶也不吃,放在一畔道,“本事不大,口气不小。先时考秀才,秀才还没考,信来了七八封,口口声声必得案首。结果,秀才拢共一百人,得了个七十五。侯爷都叫他二十六。”
“为什么叫二十六?”平郡王世子夫人不明白了。
景川侯夫人没好气,“倒数二十六名。”
平郡王世子夫人大笑,连平郡王妃都未忍住,唇角翘了起来,其他人正是笑得前仰后合。景川侯夫人道,“就这么个人,我家侯爷硬是能入眼?真是奇也怪哉。”
平郡王妃笑,“女婿面儿上看着威武,私下倒是很风趣啊。”
“别提了,平日里多宝贝阿镜啊,就给阿镜寻这么桩亲事!你们没见,秦家那对夫妻过府拜访,我的天哪,路都不会走,一进侯府便同手同脚,说话都不俐落,结结巴巴的没个样子。”景川侯夫人叹道,“我一想到阿镜以后要服侍这样的公婆,心里真是舍不得。”
平郡王世子夫人道,“妹妹已是尽了心,这亲事,是妹夫亲自定的,也是阿镜相中的,以后好了,自然皆大欢喜,便是有什么不好,也怪不到妹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