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烦透了。
对平头白姓来说,偶尔能吃上一顿有油星的肉汤,就是能馋上半年的美食,而富贵人家根本不会放在眼内,更别说进一次膳能浪费许多好菜好肉的皇室成员了。
漂亮女人,赵渊已经玩无可玩,玩腻味了。
米兰昆德拉曾经说过,部份有条件的花花公子,在尝尽美色之后,会开始剑走偏锋,追求一些普通男人不能理解的美,他们是收集家,收集各式各样的,诡奇的美,可以是一抹挑衅的抹光,可能是破败瑟缩的狼狈,也可能只是一种不能碰触的,新奇的身份。
赵渊是个划时代的收集家,而他的身份也支撑着他失德的喜好。
被赶出去的云芙,也是位水灵灵的姑娘,可惜对他而言,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人,美则美矣,一点也不带感……努力了半天,他甚至连礼貌性地硬一下的兴致都没有。
凉酒入喉,两个美女替他捶肩捏手的赵渊觉得自己可怜透了。
心酸,难受,想哭。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婢妾不敢。”
这句是实话,给赵渊身后二人三个狗胆子,都不敢埋怨责怪主子,毕竟他发作起来,领的罚都是十下棍子起跳,身子骨稍为弱一点的女子,就这么打咽气了,草席一卷埋了拉倒。
她们不比有品级的太子妃妾,只是个玩意儿,空有漂亮脸孔,打杀了都无处申怨,就当飞来横祸,只求不祸及家人。
赵渊徐徐呼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们不敢。”
……
也是个不能好好聊天的。
“你们就不想赌一下?万一我觉得你们很敢言,和那些面人似的女人好不一样,看上你了,以后多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赌一下吗?”
赵渊一无聊,就开始在身边人上找乐子,颜欢欢一直认为自己穿越之后很能适应这阶级分明的时代,可是和这些真正以人取乐的贵族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他转头,眯着眼睛笑,又俊又贱:“嗯?”
半醉间,眼睛像盈了水,会说话似的动人。
不论男女,美貌都是有欺骗性的。
两女怔忪五秒,他极有耐性,不催促,就笑眯眯的盯着她俩看。
终於,左边年纪轻一些的云葵心动了。
她鼓起勇气,声音怯怯:“回太子殿下,云芙姐姐也没做错什么,殿下这么做,婢妾是有些怕……”
抬眼,却看见了东宫总管安桂眼里一闪而过的怜悯,云葵心头登时一紧。
她的直觉是对的,只是来晚了一步。
“拉出去领十下板子,”
赵渊坐直身,先前兴致勃勃的笑意消散无踪,只剩下贱了,他无可奈何地勾了勾唇,恶意满盈:“实心眼的孩子,真信了?就这么想被我宠爱?”
云葵小脸煞白,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张嘴想求饶,眼泪刷地落下来,却被早有预备的云桂从后掩住嘴巴,动作熟练地拉出去一一太子喜欢玩人性测验,不是头一回了,他收拾场子的经验老到。
太子不喜欢听人惨叫,也不爱看血腥场面。
人拉了出去,内室又恢复清静,月明星稀,三位美人只剩下云草一个。
她替赵渊捶着肩,心都麻了,惊吓到了一个极点,动作反而更为沉静,像输入好了程序的机械人,抽空灵魂,才能维持镇定。
好怕死,怕疼,怕挨板子。
这一切,赵渊自然也看在眼内,他看着看着,心情反倒愉悦了起来。
他叹气。
“怕,又有什么用呢?而且伺候人的东西,不怕才是翻了天了!我平生最讨厌没规矩的白眼狼,尊卑不分,给几分颜色就蹬鼻子上脸开染坊。”
这是将在赵湛处受的气撒到下人身上了。
赵渊却不是窝里横的货色,他在哪都横,在东宫里发完疯,肯定得咬端亲王一嘴毛,左相拦都拦不住,惟有在父皇面前能收起通身的少爷气派。
“你就挺乖的,”
赵渊指尖挑起云草的下巴,感受她极力压抑的颤抖,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太可怜了,他厌弃地拨开她的脸:“可惜我也不喜欢太听话的……其实也不能怪你们,我最喜欢的,现在还得不到。”
他心头上的一点朱砂痣,是浓墨重彩的一划,让他心心念念,梦绕魂牵,看谁都缺了点味道。
得不到,所以太好了。
中了降头似的想她,颜欢,这名字揉碎了在舌尖上,辛辣的刺激。
光是在皇宫里的一瞥……就是那一眼,教他再也忘不掉。
对所有人与事都垂手可得,来了个看中了又得不到的,赵渊放不下,魔怔了。
“不能怪你们……”
他喃喃,孩子气的抿了抿薄唇:“那也不能怪我,我没错,那只能怪你了。”
安桂轻声问道:“殿下,这次多少下?”
“五下吧,我心善。”
善良的赵渊晃了晃酒杯,想念一个得不到的人,房里三位美女在转眼间清得一干二净,独留他一人自斟自饮。一开始的享受,亦渐渐转为孤独……情绪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酒精亦催动了情欲。
今夜宿在太子妃处。
太子的烦恼是幸福的,而他所惦记着的颜欢欢,倒是不爱给自己找烦恼,她可以有很多要烦的事情,例如思考一下怎么跟徐王妃斗,但暂时斗不过,她就不去想了。
赵湛的不信任,已经是对现在的徐王妃的最大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