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

除了曾爷爷马哈，长长的餐桌上坐着下午见过人偶念兽的所有人，而那个念兽——

糜稽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了过去。

经过爷爷和爸爸的检测，对方的念属于辅助系，能力是存储，空间大到可以装下整整一个房间的东西还有剩余，另外，由于念的总量庞大，即使只是保持着四大行中的“缠”，也能防御下多数攻击。

另外，由于之前那个少年的性格太过锋锐，他们让念兽变了个样子……

变成了少女。

银色的长发一直垂到小腿，笔直顺滑，在光芒下闪烁着微微的晕，丝滑动人；原本冰雪般的脸庞由着性别的原因柔和了不少，脸上挂着的、温柔的微笑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气息；她换了衣服，穿着身简单而方便活动的衣裤，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和小腿——

糜稽简直不敢相信爸爸和爷爷会这么做。

接收到幼子不可置信的目光，席巴手成拳抵在嘴边，沉吟道：“我和爸爸商量过了，埃尔这个人应该是有别于现今人类的另一种生物，他天生可以在男女之间切换，性别是不固定的。”

桀诺接着道：“换了性别以后，性格也跟着变了。她有很好的家务技能，但我和席巴都觉得，让她做仆人太浪费了。”

基裘喃喃着：“我可以去订一些合适的裙子给她换上，这身打扮不适合她……”

伊尔迷眨眼，“爸爸，这是我带回来的战利品。我的奖励呢？”

埃兰愉快地布好了饭菜，侍立在一旁。

下午在席巴要求变换形象的时候，他从少年切换成少女，并朝着两人露出温和的微笑时，他们那种惊掉了下巴的神色，真是令人心旷神怡。要知道，在他身上的衣服一直是那条深红色的裙子，只不过被幻术覆盖，让别人暂时注意不到而已。

为了菲尔的面子，埃兰用了更多的神力施展幻术，没有让人围观到“女装少年”这样的景象。

既然身上的是女装，变成女性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对吧？

身高变了以后裙子穿起来很怪也很短，因此才换掉了的。

没错，现在埃兰的外貌看起来就是个十多岁萝莉的模样。至于性格和技能，则是沿用了丽莎的模板，这样的话，即使他暂时不在，人偶也可以有一小段时间不出差错，比较方便。

桀诺和席巴的推断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在知道人偶有存储空间的情况下，两位杀手自然是让“埃尔”取出过一些东西来，而黑暗神的「半位面」中，如果说什么最多的话，当然是珍宝。是的，即使是穿越之后埃兰在各个世界最常收集的是美食，珍宝还是占了更大的比重。

那可是——

漫长岁月中，信徒们倾尽整个大陆之力献上的奇珍啊。

极尽精巧而奢华的古老器物如同路边随处可见般被一件件捧出，少女的神情慎重，举止和仪态中透着崇敬，仿佛这是要献给神的祭品——而这也的确是要献给神的。或者说，已经献给了神。

璀璨生辉。

满室的珠光足以耀花人的双眼，那样的财富可以把整个巴托奇亚共和国都买下吧？若是再加上其所代表的知识和历史，价值更是不可估量。席巴有点怀疑莱昂是怎么混到这么惨的。他不知道念兽这么有钱吗？

还是说，这样的东西流出去会造成某种后果呢……再或者，是遗迹猎人的某种坚持。

珍宝又再次被收了回去。

席巴看着眼前乖巧温顺的少女，神情一时之间很是复杂，他问桀诺：“爸爸，你觉得这只念兽怎么处理？”

桀诺淡淡道：“你是家主。”

他这样说着，背着手慢吞吞走了，只留下原地纠结的儿子。

席巴：“……”

这样拥有不确定性的东西，不能留在揍敌客城堡。不过，也没有必要放得太远，如果直接放走了更是损失——他在晚饭时，宣布了将“埃尔”作为管家实习生这个消息，并且将这次任务结束后伊尔迷的分成提高了两倍。

长子最近的小爱好，似乎是攒钱。

伊尔迷动作停顿了一下，看向站在桌旁的“艾米”。

不，现在该叫“埃尔”了。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管家实习生，只是个名头而已。只要不随意进入城堡，埃兰在枯枯戮山畅通无阻。而她就表现地像个十分忠于职守的管家般，绝不多问，绝不多说，似乎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让主人更为舒适上。

埃兰当然没有这样的耐心，大多数时候，他都将壳子抛在一边，让丽莎的本能去做这些事情，只负责提供维持其运转的能量，而自己则在宽敞的山顶飘荡。

除了城堡中的血亲，枯枯戮山上还有一座别墅，里面住的都是管家这类的人物，而警卫室的皆卜戎等这样的雇员，则住在小木屋里。

离奇的是，枯枯戮山竟然还是当地的著名旅游景点，吸引了许多人前来观看，每天都有一趟准时上山的旅游大巴，满载着好奇的乘客。作为景点的所有人，揍敌客家族可以相应地从中收取费用，正因为此，他们还是纳税大户，和政府关系良好。

黑暗神发现了这个世界最有趣的地方。

善恶交织，非善非恶，其名为混沌。

人性本来就是如此复杂，而这个世界将一切都摊开在阳光底下，比起其他世界来光明正大得多，尤其是归属于「猎人」的那一批，听起来非常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