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发小男孩蹬蹬蹬转到银发的少年面前,招呼他蹲下来,在少年的耳边轻声细语,“是哥哥说了那句话的原因。”
笃定的口气。
这句话没头没尾,放在现今的环境里却不难理解——如果不是“埃尔”以遗迹的语言体系念出了那句「诚实是世上最美好的品德」,这个遗迹不会展现出真实的样子,而是应该更为柔和才对。
猎人考试的目的,绝不是让他们死亡。
如果说之前板寸的遭遇还勉强能够解释,现在面对的情况则越线太多了。
埃兰饶有兴致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负责?”
“当然不。”帕里斯通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我只是想问,哥哥出去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被他这种跳过“能不能出去”的态度逗笑,埃兰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不一定会出去的。”
“带上我吧。”
帕里斯通不听,抱住了他的手,以孩子撒娇的姿态。
埃兰没有甩开。
银发的少年抱着小孩站起来,朝显然听到了这轻声对话的西索投去漠然的视线,而后走到天平前,将手探入了心口。揍敌客家的“肢曲”,可以改变肢体的结构,看了那么久,他早就学会了。
手呈利爪状,轻轻从左胸的位置“摘”下了心脏,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上没有沾上一滴血。
目瞪口呆.j
无论是正在试着攻击周围的西索,还是探索着其他解决方法的凯特两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这离奇诡异,又有着独特美感的一幕。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魔性」——
银色长发的秀丽少年胸口缺失,微笑着将跳动着的心脏轻柔地放置在天平的左端。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黏了上去。
天平会向哪边倾斜?
按照常理而言,心脏当然比羽毛重,可这根羽毛想必跟普通的羽毛不同……密闭的空间里再次响起了那道声音,却不见曾经的威严,只有惊慌失措或者说气急败坏的情绪,“罪人——”
天平倾斜向了左边。
心脏比羽毛重——重得多。
无数黑色自心脏中溢出,以火焰的形状分散在托盘里,天平“咯咯”作响,最终无法维持住平衡,从高台之上跌落。似乎某种信号,黑色的火焰沿着天平的纹理攀升,将黄金吞噬,而后蔓延上了地面、墙壁、穹顶……
遗迹正在崩塌。
无可逆转。
埃兰眨了眨眼,朝着不知还是否存在的意识道:“抱歉,好久没听到有人说要审判我了,有点兴奋。”
他的胸口不知何时重新充实起来,方才那令人心惊的空洞似乎从未存在,少年带着浅浅的微笑,单手抱着男孩,不紧不慢地沿着原路返回。落石处处,灰尘弥漫,却在少年的周围诡异地滑开,于是他就这样,从容地走了出去。
帕里斯通从埃兰肩膀上往后看,另外三人的身影被掩盖在灰尘中,他抓着少年的肩膀,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道:“西索和凯特不要紧吗?”
“不要紧的。”活到猎人协会来救人没问题。
神识之中,显示出西索护着他的小苹果的样子。
至于光头?
太过中庸,早就被遗忘了。
帕里斯通将小脸埋在埃兰肩膀上蹭了蹭,“哥哥,我的性格很奇怪吗?”
“我觉得很可爱啊。”
“咦?”
“没有骗你哦。”
在这边的温情对话的时候,那边正苦苦抵抗着落石和土块。
西索找到的角度结构足够稳定,能够带来安全,而在安全之后,他捂住了脸,发出了笑声。起初是低沉的,而后逐渐高昂乃至转为疯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眼中,映照出黑色的火焰。
完全成熟的、鲜美的大果实~
不关心他的念能力,是因为不放在眼里吗?
光是这样想着,就要受不了了——魔术师的双眼,转为了纯正的金色。
猎人协会的飞艇来得很快。比德遗迹的动静足够大,何况考官正以其念能力俯瞰着沙漠。
芬里:“……”
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进入遗迹的五个考生逃出来两个,救出来两个,死亡一个,而遗迹整个都消失了——就在他们确认完考生的情况之后,莫名其妙地,只是坍塌还存在着的神庙以及其他的部分就全都化为了齑粉。
时间卡得刚刚好。
???
所有人脑袋里都充满了问号,即使是有所猜测的考生,也难免疑问。
除了埃兰本人。
审判罪行的对象是神祇的话,整个过程就会变得分外可笑。
即使是光明神,也会觉得人类肮脏而发起灭世的洪水,如果这是「罪」,区区一个遗迹怎么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