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锦书,语气急切的道:“姐姐呢?在宫里好不好,又没有被人欺负?”
“姐姐也很好,”锦书顿了顿,又靠近他一些,压低声音,道:“圣上他……待我很好。”
姚轩心中对于姐姐和圣上的关系早有猜测,现下也不过是得到证实罢了。
母亲去世的早,姐姐年纪又是最长,从小到大,他们姐弟三人若是遇上事情,都是她拿主意的。
现下既然告知自己,显然也是有了打算。
姚家根基太浅,自己与弟弟尚且是学生,无法帮持到姐姐什么,只消别给她添乱,那就很好。
“姐姐心中已有计较,我便不说什么了,”他握住锦书的手,关切道:“只是宫里事多,我们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千万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弟弟聪慧,不会多说的,锦书笑了一下,也不再提这个,反倒将话头转到了家中诸事上。
好容易见一回,姚轩也不想叫这一次的见面太过严肃,便着意说些趣事,与自己的学堂见闻,很快便将锦书逗笑了。
血脉的力量是难以言表,却又着实强大的。
锦书同姚轩生的相像,笑起来时,面上梨涡显现,极是出众。
女子娇美甜蜜如沾露桃花,男子文俊如雨后新柳,一时双璧,不过如此。
国子监并非是用来培育死读书的呆子,更加希望能出现博学广识,脚踏实地的能臣,所以除去课业,也会给学生安排适当的体力工作。
姚昭负责的是照料马苑,姚轩负责的则是养蜂。
可巧,今日他才去了一回蜂巢那边,自怀中取出一只玉瓶,献宝一般的递给锦书看。
是新出的蜂蜜。
锦书是爱吃甜的,打开瓶塞嗅了一嗅,便觉有馥郁的甜香袭来,拿指尖蘸了一点,送入嘴中尝了一尝,微微一笑,蜜糖一般的甜腻。
“我去收的时候还在想,姐姐最喜欢这个了,只可惜没办法送过去。”
“倒是赶得巧了,心里一想,姐姐就来了。”姚轩笑的温柔:“不行,以后还是要多想想姐姐才是。”
这个弟弟生性严谨,现下,居然也能同她说这样的俏皮话儿了。
锦书盖上瓶塞,笑着斜他一眼:“才多久不见,便学的这样油嘴滑舌,时日久了,那还得了。”
“有什么不得了的,”在她面前,姚轩像小孩子一样撒娇,道:“我只对着姐姐油嘴滑舌,别人又不知道。”
“你呀。”锦书笑着点点他额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柳无书正同圣上说起明年的春闱,以及今年冬国子监学生的考察情况,自己说了一阵,圣上却不言语。
一来二去的,便叫这位祭酒尴尬了。
面君时,是不得直视天颜的,柳无书自然不会例外。
可是他说了这么久,嘴都干了,也不敢喝口茶,便略微抬起头,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圣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委实不必这样小心的。
因为圣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只是透过半开的窗,远远的望着松树下的那对男女,面色平静,不辨喜怒。
莫名的,柳无书在圣上身上……感觉到一种落寞。
随即,这念头又被他自头脑中赶了出去。
怎么可能呢,圣上是至高天子,坐拥天下,但凡是他想要的,绝不会得不到,还有什么好落寞的?
他低下头,识趣的没有开口,只静静坐在位子上,当自己不存在。
“柳卿,”如此过了一会儿,柳无书听见圣上唤自己:“姚轩书念的好吗,可堪造就?”
“回禀圣上,”柳无书肃然道:“姚轩勤学好问,性敏达,可为栋梁。”
圣上对于姚轩的胞姐有多宠爱,柳无书自是不知,对于姚轩态度如何,更是难以猜度。
在心中顾念几瞬,柳无书还是实话实说,据实回禀。
“是吗,”圣上淡淡的应了一句,吩咐道:“进入国子监之后,历次考试的卷子,应当都有存档,去取过来,朕想看看。”
他吩咐的是去取过来,而不是叫人取过来,字里行间的意思十分明确。
柳无书恭谨的应声,起身施礼,快步往档案室去了。
一时间,内室便只留有圣上与宁海总管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