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慧的父母现在因为她弟弟苏晓智的婚事气得寝食难安,让她更觉得自己婆家这几个弟弟真是太好太难得了。
秀梅说:“小凌,小海,幺儿,您几个都赶紧开窍吧,都快点谈恋爱结婚,您一结婚,这世上就又多几个有福气哩女人,哎,小海,你不会给俺领回来个深眼窝蓝眼珠儿哩外国闺女吧?”
“啊!?”柳海眨巴眼。
众人从柳海这种反应里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都盯着他看。
柳侠不太相信地问:“六哥,你,你不会是真哩跟法国妮儿谈恋爱了吧?听说,白种人都一身那啥味儿,你不怕难受?”
柳海装若无其事状:“没哇,哪儿有那回事?五哥都还没结婚咧,我慌啥?”
可已经晚了,大家都觉出柳海刚才的反应很可疑,柳蕤过来挤在柳海身边:“六叔六叔说说呗,法国妮儿长哩美不美?你到底谈了没?”
柳葳背着柳莘坐在炕沿上晃荡着,跟着起哄:“就是啊六叔,以前光看杂志上有,现在咱家也有人谈这种跨国恋爱了,说说叫俺听听呗。”
柳海嘿嘿笑,挠头:“那啥,俺还不算正式谈咧,就是,就是……我觉得她对我有点意思,嘿嘿,我怕咱家人不待见,就装作不知道。”
居然真有情况,一家人都安静地含笑注视柳海,等他老实交代。
柳海没办法了:“她英文名叫劳拉,中国名叫于丹秋,她太爷爷是一战时候中国派到法国去哩劳工,她太奶奶和奶奶都是德国人,她妈是美籍华人,所以她有八分之三德国血统。
她姥爷是国民党军官,解放哩时候去了台湾,后来又去了美国,她爸在美国留学哩时候和她妈认识结婚哩,丹秋是德国国籍,他们家现在定居德国。”
一家人愕然,这么复杂?
柳海挠头:“我也不知道该咋说,她家以前哩事叫咱听着可复杂,其实在欧洲、美国可正常,他们出国跟咱国家不一样,可容易,尤其是欧洲国家之间,就跟咱这个省去那个省差不多 ,所以父母不是一个国家哩可常见 。
丹秋虽然是德国国籍,可她身上的德国血统已经比较少了,她差不多完全是咱中国人哩样。”
全家人互相交流着眼神,都松了口气:要是柳海领回来个高鼻深目蓝眼珠的姑娘,他们一时半会儿恐怕还真适应不了。
柳川听柳海说完以后问他:“你将说,只是这个叫丹秋哩姑娘对你有点儿意思?你自己就没啥想法吗?”
他特地加重了“点儿”这个字的语气。
柳海眨巴着眼看着柳川,努力做出无辜状。
众人佩服地看柳川:刑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柳海这模样,明显是交待问题不够老实彻底啊。
柳葳、柳蕤、猫儿一起挤兑柳海:“六叔,你就老老实实一顿倒出来吧,磨磨唧唧有啥用?反正俺三叔搁这儿咧,你一说瞎话就得被揭穿,最后还是一句也饶不了。”
柳海看柳长青和孙嫦娥,有点心虚。
柳长青说:“说吧孩儿,你不都说了嘛,她其实就是个中国人,不就是祖上因为点特殊原因落搁到外国了嘛,这不算啥,以前这种事多了。
解放前,人活不下去哩时候,逃荒要饭,走到哪儿算哪儿,能活下去就中,没恁多讲究,咱中原三四十年代遭灾哩时候,逃出去多少人?现在你去西边几个省,稍微动动都能碰到老乡。”
柳海扒在柳长青肩头笑:“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嘿嘿。
那个,三哥,其实,是她一直追我咧,我写信跟俺五哥说过,她本来是去马赛玩哩,被人当街抢了包,我当时也……去马赛玩,在街头正给人家画像,听见她喊,就……咳咳,四哥,我有点渴。”柳海扫到柳凌看似淡然实则警告的目光,赶忙打住了。
他其实已经非常小心了,可回到家他真的是太高兴了,在家人面前完全的放松随意,所以忘记了他一直小心翼翼保守着的秘密。
柳钰接过秀梅递过来的一碗水给柳海,柳凌接过话头替柳海讲。
柳海出国前恶补过几个月的法语,当时觉得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可到了法国后他发现,补习班老师那些放慢了速度的标准法语和他们学校教授们满口俚语的法语完全是两码事,经常是一节课下来,除了那些他记得滚瓜烂熟的专业词汇和固定的人称称谓,其他的,他根本就听不明白几个音节。
可柳海又不愿意耽误时间上预科,他想早点学成归国。
有一次,附近几个大学的中国留学生聚会,一个比柳海早两年到法国的学长说,以前有个和柳海一样,法语很差又不愿意专门上法语学校的留学生,怎么用功听力都不长进,一气之下,那个人趁假期买了张火车票去了一个离巴黎非常遥远的城市,然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徒步往回走,沿途他必须不停地问路、进饭店、住宿,都得用法语,他用这种方法强迫自己去听、去说,回来的时候,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法语。
于是,柳海一放暑假就买了一张去马赛的火车票,马赛是他去法国之前,除巴黎以外听说过最多的一个城市。
柳海鼓起勇气在马赛的街头给人画像,强迫自己和法国普通人交流口语的同时,他还想挣些钱。
可第三天中午,他就遇到了于丹秋被抢劫的事,一个在马赛做生意的中国人目睹了柳海见义勇为的全过程,抢包的黑人一离开,他马上过去告诉柳海,马赛的黑帮和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