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舒服的姿势靠好,柳凌拿起放在枕边厚厚的书,只是轻轻一翻,一个白色的信封滑落在了他的胸前。
第242章 那一年
屋里屋外一片静谧,窗帘上的光晕昏沉黯淡,那是路灯还亮着。
柳侠摁开了传呼机,五点四十,。
他闭上眼睛,心里给自己加了五分钟赖床的时间,脑子开始过滤起来后需要做的事。
估摸着五分钟应该差不多了,他轻轻坐起来,一点点挪下床。
就着昏暗的光,他看到床垫上一大一小两个人。
柳凌今天居然还在睡,平时他总是五点半准时起来做饭熬药。
柳侠小心地绕过床垫出了大卧室,心里想着五哥昨晚上不知道看书看到几点,平时柳凌回屋,他迷迷糊糊都有感觉,昨晚上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先来到阳台,掀开土炉子上压火的盖子看了看,挺好,没灭,把炉子里烧乏的蜂窝煤夹出来,又放进去一块。
猫儿的药是昨晚上就泡上了的,他用筷子翻搅了两遍,让草药泡的更均匀,然后放在那里备用,六点半开始熬药,猫儿七点半起来正好赶上喝。
屋子里有暖气,东西不好存放,和好的面和饺子馅都放在阳台上,柳侠把它们搬进屋放在餐桌上,然后进卫生间洗漱。
他正刷着牙,门被推开了,柳凌站在门口:“我睡过头了,幺儿,还早着呢,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柳侠嘴里呜呜噜噜着闪开身,让柳凌进来,他漱了一口水,说:“不算早了,咱妈跟嫂子她们现在恐怕都包了三拍子饺子了。”
柳凌想想,还真是,虽然没有任何娱乐,过年时候地里也没有什么活要干,可他们家一直都是习惯早早就起来包饺子,等天亮的时候,全家人差不多就全吃饱了。
柳侠问:“五哥,你夜儿黑几点睡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柳凌挤着牙膏说:“差不多一点吧,现在学到的这一章有几个难点,多看了一会儿。”
柳侠看着柳凌消瘦的脸颊非常心疼:“你现在就是本科,在中国,这个学历随便去哪里应聘都够用了,反正你只是想自学,又不是想考文凭,别把自己赶这么紧。”
柳凌笑笑:“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柳侠嘟囔着“真不公平,我们单位高中没毕业的一个月也能拿六七百,听说有些只挂个名,从来都不上班照样月月领工资”出去了。
柳凌跟柳侠说了自己关于转业后工作安置上的打算,柳侠这几天一直在为这事难受。
柳凌低头刷牙。
原谅我曾经的幼稚无知,四个多月以前的我,虽然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足以给你带来我所希望给予你的幸福,但我自信只要我们在一起,我能够让我们的人生越来越好……不,不要再想,不要……
“梆当当……”客厅里传来一声响,是擀皮的小擀杖掉在了地上。
柳凌摇摇头,却摇不掉那刻印在脑海中一行行的字迹。
他打开水管,捧起冰凉的水,不停地泼在脸上,沁凉的水好像冲进了脑子里,把那一页页的纸、一行行的字暂时冲积到一个遥远的角落,让他的思维暂时断裂,让他从昨夜开始就好像一直在内视自己心灵与脑海的视线从那如同深深地烙印在他灵魂之上的字迹上暂时撕扯下来。
他抬头看着镜子,伸出手,却没能触摸到镜子里的人。
水滴滑过镜面,留下行行洇润模糊的痕迹,像苦涩的泪水曾经流过的脸庞。
柳凌忽地直起身,迅速拿过毛巾擦了一把脸,然后又擦了一遍镜子,抹去了上面流水的印迹,转身走了出去。
……我以为自己曾经走过的路、洒过的血能够证明我的信仰与忠诚,它们可以成为我争取幸福的倚仗,可以软化甚至消融我们未来共同生活的道路上的荆棘,可当我爸爸对我说,哪怕我娶个疯子傻子,娶个烟花巷里的残花败柳,只要是个女人,他都不会反对的时候,我才明白,在被地位与权势充斥的人心中,任何可能会给他的地位和权势,或者仅仅是虚荣心带来负面影响,甚至只是不能为他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和权势增加砝码的行为,都是他不能容忍的,亲情与他,只是一件装饰,如果能让他锦上添花,付出点心力维护一下也无妨,当这件装饰不能为他带来好处,随时可以扔掉,或者说毁灭……
“幺儿,我擀皮,你还坐这边包孩儿。”柳凌拿起围裙,站在柳侠身边。
柳侠把自己正好擀好的一个饺子皮拿起来显摆:“你看五哥,我擀哩也可圆。”
柳凌接过面皮颠了一下:“嗯就是,猫儿您俩现在都是全能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柳侠嘚瑟:“那是,当代好青年嘛,肯定是搁哪儿哪儿中。”
柳凌站在餐桌边擀皮,坐着太安逸,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今天是过年,小侠心里这么多天都压着块大石头,你现在算是老大,你得想法叫他高兴,柳凌,你得让孩儿……高兴……因为真正了解了我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父亲,什么样的家庭,所以我知道你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危险处境,这一切因我而起,而我现在却只能躲在离你千里之外的地方,看着你身处险境而束手无策,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任何的不慎都可能让我永远失去你。
我不怕死,但我怕没有你的世界……
“幺儿,夜儿黑咱腌的青辣椒吃完了,你慢慢包,我再去腌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