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谭建伟归还房租的事上,曾广同能看出来,谭建伟是从骨子里害怕谭建宽,这至少能说明一点,谭建伟的价值观还算好,他对自己的出身非常不自信,对自己母亲当年的做法心有愧疚。
曾广同大起大落地活了六十多年,心性已经平顺,看待事情也更客观理性。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谭建宽母亲的事情,错不在谭建伟,曾广同理解谭建宽的心情,可一直生活在“自己是父母偷情的产物”这个巨大阴影里的谭建伟也让人同情。
谭建宽对谭建伟冷笑了一声,咬着牙把头别向一边。
柳侠对曾广同使了个眼色,他想走开,他不想在这儿听这兄弟俩的恩恩怨怨,最主要的,他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干呢。
曾广同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再等一下吧,人家是专门为了咱们这么远跑回来的,咱们怎么着也得把人送走吧。
谭建伟涨红着脸对谭建宽说:“他们一会儿就搬走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也先走了,我是跟别人调了课出来的。”他说着就想溜走。
谭建宽忽然转过了头:“你等一下。”
谭建伟站住不动了。
“今儿我让你来,不光是让你赶那俩垃圾滚蛋的,我有正事跟你说。”
谭建宽可能是平生第一次用近乎于和正常人说话的口吻对谭建伟说:“找个凳子过来,这事得坐下来慢慢说。小柳,曾教授,咱们一起坐会儿说点事。”
柳侠以为谭建宽是打算当着他的面给谭建伟立规矩,让他不要把房子租给乱七八糟的人,特别高兴,不过他还在纠结刚才那个问题:“大伯,谭大哥认识你?”
曾广同接过他递过来的小椅子笑笑:“算是吧。”昨晚上通过半个小时的电话。
不过曾广同这会儿还没想让柳侠知道。
柳侠更奇怪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曾广同没回答,接过柳侠递给他的椅子,和谭建宽、谭建伟一起在东厢房前的凉荫里围成一圈坐下。
谭建宽对谭建伟说:“你跟你老婆不是一直想出国凑不够钱吗?”
谭建伟犹豫着点点头:“嗯。”
谭建宽下巴指指柳侠:“现在机会来了,他哥哥部队转业分配到警大当老师了,他们想在京都买房子,他们家买房的事,小柳说了算,他在老家县城自己有好几套商品房和门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