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琛和董家一家人看着柳家叔侄几个大笑。
曾广同从柳家岭回来后,也在院子里栽了棵柿树,不过,原生的柿树生长非常缓慢,到现在也才一把粗,完全没办法和董家这棵上百年的老柿树比。
再多的感性喜悦也代替不了现实中金钱的短缺,虽然董家的房屋非常好,北屋三大间,东西厢房各五间,比附近大部分的人家都宽敞,而且因为售房信息在房屋中介和晚报广告版上放了两个月都无人问津而让董家人信心受挫,主动降低十万元,把原来的一百二十万降到了一百一十万,柳侠依然买不起。
从董家出来,怀琛对柳侠说:“幺儿,这几个月京都的房价不停地往上涨,过年的时候,大部分房子还都在四千左右,现在才过了三个多月,基本已经没有四千以下的房子了。
虽然不能和谭家比,可你看了这两天应该心里也有个数了,董家的房子确实很不错,院子也宽敞,如果你觉得差不多,哥劝你先买下来,钱不够没关系,差多少从我这里拿。”
柳侠扭头又看了董家片刻,最后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要。”
——
晚上,回到在老杨树胡同临时的家,柳侠他们几个手里还都拿着从董家拣的柿花。
小萱帮柳凌拣了满满一口袋,柳凌拿个玻璃杯子,把花装了进去,淡黄色的小花装作透明的杯子里,看上去温暖又漂亮,柳凌过一会儿就会过去端起来闻一下。
小萱也有样学样,玩一会儿,想起来了就跑过去闻一下,每次闻了后还夸张地吸吸鼻子晃晃小脑袋,一副陶醉的样子,柳凌喜爱得抱着他使劲揉巴了一通。
柳侠觉得很对不起五哥,虽然柳凌除了对老柿树表现的热情了点,其他时候看起来都很淡然,但柳侠知道五哥喜欢董家的院子。
柳侠其实对董家也蛮动心的。
从小柳巷骑自行车去京都大学,正常情况下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而从老杨树胡同去京都大学,一路绿灯撒开了骑也得大约一个半小时。
柳凌从小柳巷去上班,大约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而现在,柳凌每天上下班用在路上的时间至少三个小时。
听上去不过是几十分钟或者一两个小时的区别,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会给人的生活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柳侠希望猫儿和五哥以后都能少辛苦一点,至少冬天时候,可以不用起早贪黑在寒风中赶路,他以前在望宁上学的时候,每天早上对热被窝的留恋感觉,到现在依然清晰。
可柳侠是真的不能买董家的房子。
不管柳侠现在对房子有多执着,他还保持着理智,他要把借钱的数目控制在自己有把握还得起的范围,而他的朋友们现在还都不算事业大成,都拿不出太多的钱。
至于曾广同那里,柳侠绝对不打算开口。
柳侠曾经算过,去年一年,曾广同为了两个儿子,保守估计花出去了七百多万,前些天他又听冬燕说,虽然曾广同已经立下字据和曾怀珏一刀两断,但当他知道曾醇已经决定大学也不来京都上的时候,他给那孩子汇过去了一笔钱。
因为曾怀珏性格阴郁不定,平日里喜怒无常,从小曾醇就生活得战战兢兢,他不知道做什么会让父亲高兴,更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甚至哪一个表情会让父亲歇斯底里,在这种长期的压抑环境中长大,曾醇沉默寡言心智早熟。
不过还好,这孩子虽然话少,不喜欢与人交流,但心性却随了母亲高玉珍,随和宽厚,不钻牛角尖,这让曾广同对他心疼之余更多了几分愧疚,一直想把他接到京都自己身边来生活。
三年前,曾醇曾经差点答应来京都上学,是后来曾怀珏留在京都的决定让曾醇做出了改变,曾广同明白,孩子当初想来京都是为了摆脱曾怀珏带给他的巨大阴影,现在曾怀珏留在京都了,这孩子肯定想留在老家过轻松点的生活。
曾广同给曾醇汇过去了二十万,让他在他想考的大学附近买套房子,再好好装修一下,房产证写他自己的名字。
冬燕还说了另外一件事。
过完年,曾怀珏决定用曾广同给他买的门面房开个广告美术店,可因为筹备起来颇为繁琐,他三天两头发火,买回去的一些工具还没开封就被他给砸坏了。
纵然是高玉珍心地宽脾气好不和曾怀珏计较,这次也有点受不了了,以前她在老家,有了不顺心的事还可以和亲人朋友倾诉一下,现在在京都,她两眼一抹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最终,她只能给冬燕打电话诉说。
曾广同知道后,让怀琛去别人开的广告店看了看,然后把开店所需要的设备,包括常用的消耗性物品也全部买好,给曾怀珏送了过去,那一下,曾广同就又花了六七万。
柳侠觉得,曾广同已经快七十,还要承受这么重的负担,自己再厚的脸皮,也不能向他开口借钱。
——
和柳凌、猫儿说着话,柳侠心里却一直打小算盘,在和谭家兄弟正式谈判前,他得先确认一下自己能借到手里的钱。
西边邻居家传来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娘了个脚,明儿还有雨,这一下雨——,就又不能干活了,还咋挣钱咧!俺媳妇还等着我给她寄钱回去买金耳坠咧!”
柳侠和猫儿、柳凌相视一笑,对自己的老乡每天都能找出理由发牢骚颇为佩服。
柳侠摁开传呼机看了一下时间,七点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