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柳侠在回中原的路上,接到沈克己的电话,工程指挥部又有一个很小的临时性辅助工程勘测任务,不急,缪杰尔先生问他们要不要接,如果接,让柳侠最近几天回去谈合同。
柳侠想尽早赶过去,这样谈完他就能快点回京都和猫儿通电话。
柳侠想起这个就堵心,荣泽电信局至今都没有开通国际长途业务,他回到荣泽就得暂时和猫儿断绝联系,这对柳侠是真真不能忍。
星期天早上,吃过饭后,柳侠在卧室换衣服准备出发。
柳川在院子里洗衣服,隔着窗户让柳侠把刚换下来的家居服扔出来。
老城原荣泽高中旧址经过改造,现在成立了荣泽第二高级中学,今年正式开始招生,原来的荣泽高中正式更名为荣泽第一高级中学,教育局也在暑假期间成了个高中段的教学研究办公室,职责据说是指导荣泽高中教育阶段的教育教学工作,平衡各个学校的教育资源。
因此,晓慧不但想教一年级的申请没通过,依然要教高三,还被推选为全校的英语教学组组长——不再是唯一了,有了竞争对手,所以校长要把所有的好钢都用在刀刃上。
刚刚开业的教育局高中教研部还不时发个通知,让学校提供资料充实教研室的档案,晓慧不得不经常加班写总结、整理英语教学材料交给这个新鲜出炉的第n个婆婆。
想每星期都能回家看儿子的愿望又成了泡影,晓慧糟心得直想哭。
所以,现在他们这个小家庭的大部分家务依然是柳川来干。
今天也一样,晓慧五点就走了,柳川做的一桌子丰盛早餐就柳侠他们两个吃——小莘星期五下午回柳家岭了,下午才能回来。
柳侠光着膀子把衣服隔窗扔给柳川,拿出干净的牛仔裤和汗衫,他刚把牛仔裤穿进一条腿,听到栅栏门响,接着有人说话:“这儿是柳川家……,你,你就是柳川吧?”
柳川拉上裤子跑到窗户前。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院子正中,说话的是高一点,也就是年轻的那个。
他穿着印满骷髅头图案的无袖t恤,留着在荣泽被称作“青皮”——就是只留一点点头发茬,接近于光头的发型,通常情况下,这种发型在荣泽被视作地痞流氓最重要的标志之一,无袖骷髅头t恤次之。
现在,这个人还做出了个街头流氓特有的、微笑着歪着嘴角的轻蔑表情。
三种身份标志一齐上,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在向柳川强调他的流氓身份。
矮一点老一点的那个衣服和发型都正常,不过表情比年轻的更……,用柳侠的眼光看,更恶劣,不要脸滚刀肉的那种。
如果年轻的那个是流氓,那老的这个就是无赖,腌臜菜。
柳川扭头,手里搓洗着柳侠的浅蓝家居上衣:“嗯,有啥事?”
“哼哼,”青皮晃荡着走到柳川身边,“没啥事儿,就是听说你搁这儿住咧,来看看,认个门儿。”
“哦,”柳川回头拿起肥皂在领子上来回抹了几下,“认准了吗?”
“当然,”青皮说,“半夜三更再来也不会找错地方。”
“哦,”柳川搓着领子,没有回头,“那现在你可以滚蛋,等半夜三更再来了。”
青皮和腌臜菜同时瞪大了眼,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腌臜菜也晃荡到了柳川身边,脸上堆起了和青皮刚才同样的表情:“吔,名不虚传哟,柳队你真光棍儿哈!”
光棍儿,在荣泽除了指单身汉,也可以指有点道行的无赖和能力出众、有本事、威信高的人,具体是哪个,就看说话人的语气和所处的环境。
腌臜菜现在指的,当然是第二种。
柳川手上动作不停,回头笑着说:“咋,有意见?”
“没意见,”腌臜菜模仿着香港录像片里大傻的经典动作,下巴几乎仰断、面部肌肉狰狞地看着柳川,“不过,柳队,给你个小小哩建议,看看这儿是哪儿!”他右手中指笔直地指着地面。
“荣泽,”柳川手里换了柳侠的家居长裤,“有问题吗?”
“知这儿是荣泽,不是您望宁就中,”青皮继续坚持着流氓的经典表情,语气十分优越地说,“想搁荣泽继续混,就给招子放亮点。”
柳川笑着问:“咋亮啊?”
“给楚凤河捎个信,叫他给俺姑父哩钱乖乖吐出来,要不,他就等着再断几根肋骨吧。”青皮看来和腌臜菜经常一起看港片,模仿大傻和腌臜菜一模一样。
“你就恁肯定,下回断肋骨哩一定是楚凤河?”柳川笑的春风和煦。
“哟,柳川,你啥意思?”腌臜菜转到柳川右侧,“你还敢打俺?呵呵,你别忘了,你不光有单位,还是个领导。”他把领导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对,”柳川依然笑容亲切,“有单位咋?是领导又咋?”
“吔,柳川,你是想跟俺玩横哩不是?”青皮做了个捋袖子的动作。
“是。”柳川言简意赅,手在往柳侠的裤腰上均匀地抹着肥皂。
青皮的眼睛瞪成了铜铃,却张着嘴接不上话。
“咦,柳川,来来来,你打俺一下试试,”腌臜菜默契地接过接力棒,拍着自己的胸脯往柳川跟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