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至少会允许买两套。”柳侠看出来大嫂的失落,赶紧说,“要不恁多房空着,回去的人没有钱,又买不起新区的房,咋办?马队长他们也想的可周全咧。”
秀梅又兴奋了起来:“真哩?嘿嘿嘿,那就中,我要是住到您那里头,保证给咱那半个院子都弄哩干干净净。”
柳侠说:“大嫂,俺单位就是再没落,也还是个正规单位,有人专门打扫卫生,用不着你干,咱只要平常注意点,不给人家额外添麻烦就妥了。”
门口进来一个人,柳侠笑嘻嘻地喊了声:“大哥。”
柳魁把工具箱放在门后,走过来坐在柳侠对面:“回来了孩儿?吃饭没?”
柳侠还没说话,秀梅就站起来往外跑了:“哎呀呀,我说我忘了点啥事嘛,我说给幺儿炸面托儿咧。”
柳侠站起来喊:“大嫂,我不饥,等一会儿再炸,炸好了我趁热给小莘送去点。”
小莘现在上高一,在荣泽一高,不住校,晚上就住在小蕤那套房子里,但中餐和晚餐要在学校吃。
秀梅已经跑到门口了,站住回头说:“先给你炸一点你吃着,一会儿再给小莘炸。”
柳侠指着自己的喉结比划:“搁马队长他家吃烩面跟排骨吃到这儿,还没下去咧。”
柳魁摆手招呼秀梅:“那你就先回来吧,孩儿他不饥。”
一直在和晓慧说话的那对母女中的母亲正好问:“老板娘,真不能再便宜了?”
秀梅折了回来,去谈生意:“真不中大姐,已经是最便宜了,再少我就得赔了。”
柳侠冲柳魁做了个鬼脸:“大嫂越来越漂亮气质越好。”
柳魁笑:“还不是您几个给她鼓捣哩,呵呵,当了半辈子农村妇女,四五十岁,快当奶奶了,又学会涂脂抹粉了。”
柳侠说:“俺大嫂趁打扮嘛,以前是咱没条件,给大嫂埋汰了,现在这样才该是大嫂哩正常状态。”
秀梅穿着一件深玫红的高领短袖羊绒衫,下面是黑蓝色的长一步裙,黑色的浅口皮鞋稍微带一点跟,更显得她身材高挑修长。
她还涂了粉底霜,眉是林洁洁给画的,和她鹅蛋形的脸特别相称;口红是冬燕从法国带回来的,最流行的绛紫色,同色的唇线笔把边缘描的非常整齐,没有劣质口红晕得一圈螃蟹腿的粗制滥造感。
头发是今年在18——48岁的女人里最流行的样式,烫成过耳的中卷,然后用一个小梳子从前边一下推上去,洋气又利索,秀梅因为这个发型年轻了好几岁。
秀梅第一次烫头那天,柳侠也在荣泽,她是吃过午饭被林洁洁和晓慧给架巴到理发店去的,五点多就烫好了,却一直等到天黑才带着小蕤的棒球帽回来,跟做贼似的。
回到家还死活不肯把帽子去掉,最后是柳侠和柳葳抱着她硬把帽子给拽了去,秀梅臊得追着柳葳打了好几巴掌。
现在,秀梅已经学会自己去理发店让人家打理发卷了,一头卷发总是保持在最合适的长度。
柳魁笑着说:“您给您大嫂打扮恁漂亮,大哥成天跟个民工样,您就不怕她哪天被人拐跑?”
柳侠一点不在乎地说:“可能嘛,俺大嫂又不傻,你这样哩男哩去哪儿再找第二个?”
柳魁失笑:“你个小白话头。”
柳侠得意地摇头晃脑,看着柳魁说:“再说了,你只是穿了个工作服,又不是真哩民工,俺五哥俺几个都觉得,你哩素质就是白领精英。”
柳魁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抛给他:“吃个苹果堵住嘴,别搁这儿闭着眼瞎吹捧了。”
那对为新居定做窗帘的母女交完定金走了,秀梅和晓慧一起过来,柳侠冲晓慧伸出大拇指:“三嫂,高手啊!”
晓慧挑眉一笑:“我只是帮那些没有主见的人拿主意,又不确人,咱哩东西确实好么。”
柳侠说:“这倒是实话,可多人,买哩时候贪图便宜那一点点,回到家就悔不当初。”
秀梅给晓慧拿了个酥梨,晓慧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梨一吃完就要走。
一科是主抓小学的,今天奉命来尚德检查教学情况,这个差事相当不受欢迎。
一科的科长是晓慧的高中同学,荣泽师范毕业后直接进了教育局,没在教学一线干过,对这差事特别心虚,就硬拉着晓慧来充门面,晓慧听了两节课,给同学指点了一下重点,就溜了,这会儿估计快结束了,她得再去应个卯。
大哥和大嫂让柳侠晚上在他们这里吃饭,柳侠本来想叫三嫂一起,想起家里还有萌萌和俩小阎王,只好作罢。
在望宁上初一时,两个小阎王参加数学竞赛,先获得原城市一等奖,然后和另外三个获得一等奖的学生代表原城参加全省竞赛,两个人还是一等奖。
一等奖的奖励,除了一个大红色封皮的证书和一个漂亮的笔记本,还有一个在外人看来应该是最大的馅儿饼:省实验中学或原城一中任选其一,破格林去,并且免去一直到高三为止的全部费用。
全家人都对这个条件非常动心——省实验中学和原城一中的高考录取率比荣泽一高高很多。
两个小阎王却跟被地雷炸了脚后跟一样,一蹦三尺高,打死也不去。
小雲梗着脖子和柳川叫板:“你要是敢再说叫俺去原城,俺就连荣泽也不去,俺俩就不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