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说:“我不管,反正小妮儿家手里不能没钱,要不容易上当受骗。”
萌萌眨巴了几下眼,把钱塞到枕头底下,翻身躺好:“那中,我存着吧。”
两个小阎王看见姐姐谦让,略微有点为自己偷油老鼠的形象惭愧,看柳侠的模样就有点不好意思。
柳侠一人脑门儿上敲了一记:“别装了,明明恨不得给我兜里哩钱掏完。”
小雷吭吭哧哧地说:“要不,俺就要十块妥了小叔。”
柳侠站起来往外走:“吃饱才能长高个儿,不过不能光吃炸串儿,炸串儿哩油老垃圾,喝牛奶吃蛋糕吧。”
从孩子们的屋子里出来,柳侠不想睡,就来到院子里,看柳川和晓慧洗东西。
秀梅给做的桌布和椅套都是浅色碎花的田园风,虽然刚洒上就赶紧洗,可是墨汁的渗透性非常好,晓慧和柳川搓了半天,还是能看出来黑灰色的痕迹。
小雷和小雲的外套都有颜色,不过照样能看出不同来,柳川一边往绳子上搭着一边恶狠狠地说:“就是不洗,这俩货也得给我穿着,不穿烂不准扔。”
柳侠觉得,就凭俩小阎王的厚脸皮,穿个开裆裤俩人也照样能若无其事地去上学,三哥的威胁对那俩货一点压力都没有。
猫儿当初就这样,只要柳侠没觉得不好,他就什么都不在乎。
和三哥三嫂边干活边说话,柳侠也有点兴奋,干完回到屋里,没有一点睡意,他躺着翻了一会儿饼,又开灯爬起来,拿了本《红楼梦》出来看,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听到大门响的时候,他以为是天亮了呢,看到床头灯,才意识到是自己睡迷糊了。
扭着酸痛的脖子爬起来,趿拉着鞋子过去拉开窗帘,他看到柳川正提着一个旅行包关门,柳凌和柳葳站在他旁边。
柳侠一阵惊喜,拉开窗户就喊:“五哥,小葳,您回来咋不吭气咧?”
柳葳几步跑过来,隔着窗户捧着柳侠的脸揉:“啊啊啊,小叔我想死你了,你咋这么长时间都不去京都咧?”
其实,柳侠去了,不过当时小葳跟着导师去了外地,没见着他。
柳凌笑着说:“幺儿,快给窗户关上孩儿,你没穿衣裳,别叫冻着了。”
柳侠关上窗户拉好窗帘,柳凌和柳葳就进来了,柳侠这个床超大,横着躺,睡三个成年人没问题。
柳侠睡中间,他一躺好就问:“张耀先那事咋样了?张伟光到底还能去美国上学不能?”
柳凌车祸的案子已经结束。
张伟光最终以故意伤害罪被送上法庭,但明确的法律条款摆在那里,国家对这类犯罪量刑确实很轻微,王正维使出了浑身解数,张伟光最终也只是被判拘役四个月。
但柳凌的案子结束,并不意味着和这件事相关的事情就彻底过去了。
当初张耀先捞张伟光出看守所时,已经给他买好了机票。
张伟光和大他四岁的姐姐张伟媛都在美国留学,用王正维的话说,就是都在“方鸿渐的克莱登大学镀金”。
按时间算的话,张伟光六月份就该拿毕业证了,不过,他在美国呆的时间一共也不超过一年。
留学期间,张伟光和他姐姐同时还分别是燕南市审计局和财政局的在职职工。
柳凌车祸的前一天,张伟光晚上和几个哥们儿以及财政局几个中层领导一起到家常菜馆那条街上的另一个高档酒店吃饭,喝醉后直接睡在了酒店。第二天醒来已经九点多,他就在酒店直接又开了一桌,打电话让几个哥们过去继续陪他喝。
不过,他的朋友们都说,那天中午张伟光只喝了一杯,他那种看上去醉醺醺的状态,其实是前一天晚上喝得太多了,宿醉后难受,而不是真正的醉酒状态,所以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刚进看守所时对着看守他的警察嚣张地大叫“老子没喝酒,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想撞死他,谁能把我怎么着”这句话是真的,还是衙内恶少炫耀权力的狂妄之言。
不过张伟光也万万没有想到,他耀武扬威辱骂围观群众的话和在看守所里为了显示自己能量的狂人恶语,会成为他故意杀人的证据——虽然他最终的罪名是故意伤害,可王正维一直是奔着故意杀人罪去的。
听起来很荒唐,可王正维就是这么做了。
王正维经历过太多的案件,接触过太多非常规的人和事,他不但精通刑法,还对人性和其他由人性而起的其他问题非常通透,比如人的惯性思维,比如舆论,他精确地掌控着这几个点之间的平衡,最终把往常一定会被认定为普普通通的交通事故、甚至最后什么都不是而被不了了之的醉驾伤人事件给定性为故意伤害罪。
王正维是全国人大代表,他在这个案件结束之后,工作之余,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他下一次行使权力时的议案草稿,内容是建议修改刑法中对交通肇事这一块的量刑问题。
张伟光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但他的父亲张耀先现在陷入了比他五个月前更大的麻烦里——目前被收押,即将因贪污、受贿、渎职等多项罪名被起诉。
和众多因经济问题被拉下马的官员一样,张耀先也有养外室的嗜好,并且不止一个,他的房产也比焦福通更多,价值更高,他几处房产都在京都。
张耀先的存款达八位数;他在燕南的住房里还有机关——背靠背的那套房子也是他的,通过他书房的一个柜子可以进入,而那套房子里,光是各种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