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是点着两根蜡烛,可扩建后的堂屋高大敞阔,两根蜡烛根本就聚不起什么光来,稍微离蜡烛远一点,脸上就都是阴影。
曾广同一点不在乎众人质疑的眼神,大仙儿似的一挥手:“神算子哩眼跟平常人不一样,我说红鸾星动了,那肯定就是动了,我还看见这屋子里红鸾星乱碰头,跟赶会哩样呢。”
“吔——”柳侠、秀梅、小蕤同时被拔了气门芯儿,曾大伯不靠谱起来,跟柳若虹差不多。
柳侠想看柳葳的笑话,可他又怕万一风向一偏,自己成了池鱼,所以低着头猛吃,坚决不给和婚姻有关的话题添薪加火。
可该来的总会来,半拉脑袋扎进碗里也没用。
柳长青说:“幺儿,小蕤都结了婚了,小葳也有点眉目了,你还不打算打算么孩儿?”
柳侠抬起头,非常无辜地看着父亲:“昂?哦,我打算了呀?明儿就走,抓紧时间干,争取春节前给咱省这部分完成,过了年直接杀到陇地去。”
大家都为柳侠这拙劣的转移大法汗颜了一下,承前的部分那么明白直观,你就这么胡说八道地回答,是给咱伯(爷爷)当成傻子了吗?
柳侠无视大家鄙视的眼神,硬挺着继续装。
柳长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不是逼你说结婚就得结婚,我只是叫你有空哩时候想想这事,咋说也快三十了不是。”
柳侠怄着脸把最后一口甜汤喝干净:“才过了二十九没几天,哪儿快三十了?”
柳凌伸手把柳侠的饭碗端走,对柳长青和曾广同说:“伯,大伯,快一点了,您都去睡吧,俺也马上就过去了。”
柳钰和柳葳也都吃好了,秀梅麻利地收拾着桌子说:“就是,都去睡吧,就俩碗,我赖好一刷就也去睡了。”
柳侠第一个响应,拉着柳葳往炕下拖:“走走走,您爷爷瞌睡了,咱不走他们不好意思走。”
小蕤也一起下了炕,站在下边等柳长青和曾广同先走。
两个长辈只好也下炕。
小蕤一出屋门就飞速跑了,柳侠和柳葳、柳凌走了几步,柳长青忽然回头,看了一句“幺儿”。
柳侠他们几个同时转身。
柳长青说:“幺儿,我将还有一句话没说,你明儿就走了,我这儿必须得跟你说一声。
你不到十岁就开始张结着挣钱,一直到现在,没轻松过一天,所以咧孩儿,你要真想再耍几年,就耍吧,我跟您妈说说,这两年不叫她跟你提结婚哩事。
可您二哥这一辈子就猫儿这一个孩儿,你可不能给猫儿灌输你这思想,成天想着单身、不结婚。您二哥虽然不说,可他心里成天巴着猫儿结婚生子,他还想趁着自个儿年轻,能帮他看几年孩儿咧,知不知?”
“……呃,嗯……哦。”柳侠艰难地挤出几个单音节。
柳长青说完,转身走了。
柳侠傻立在原地,看着柳长青进屋,还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