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也看见了柳侠,好像还楞了楞,不过他楞的太短暂,柳侠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那个乞丐最终带着一身几乎看得到实质的优越感消失在了柳侠的视线里。
经过这么个插曲,柳侠觉得谋杀案可能不成立,乞丐就算再见多识广处变不惊,也不敢对一个杀人犯那么嚣张,看他那个态度,里边应该就是小偷,“老子虽然是要饭的但总比你们这些小偷强”的认知让他充满了道德上的优越。
柳侠决定不管闲事了,这种被乞丐吐一脸都不敢出来放个屁的小偷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大案,最多就是摸个钱包或顺手牵羊偷几件别人晾晒的衣服那种水平,他报案没准人警察还嫌他多事。
他从东西两排楼之间的通道直接往南走,决定赶紧看看南边几栋楼的情况就回去,荣高西边那个小区今天不去看了,改天有时间找个黄道吉日再去,省得再碰上这种晦气事。
从北往南数的第三排楼都盖到三层,最南边两栋都是两层。
柳侠听楚凤河说过,当初他的意思,是先盖四栋,收到这四栋的尾款后,再盖后面四栋,这样他们不会赊账太多,因为赊原材料天天跟人陪笑脸说好话,楚凤河也是有自尊心的。不过胡永顺坚决不肯,他觉得同时起八栋楼,显得他们财大气粗,会给集资户和买房的潜在客户信心,有利于东边那个新小区的预售。
柳侠又去抠混凝土,还是抠不动。他满意地吐了口气,拍拍手转身回去。
走到刚才发出声音的那栋楼北面,他忍不住扭头往东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两个男的从中间门洞出来,其中个子较高的背着一个挺大的蛇皮包。
蛇皮包跟那人挺不搭的,那人穿的不算多时髦高档,但也是干干净净的羽绒服、西裤和皮鞋,虽然带着羽绒服的帽子看不清楚他的脸脸,但他整个人的感觉在那里放着,肯定不是民工。
个子矮点的也是羽绒服、西裤、皮鞋的搭配,也戴着帽子,还带着个大口罩。
两个人同时看到了柳侠,明显楞了楞,但随即他们就转身往东边走去。
东边是大片荒草地,应该是被政府征用后还没开发的农田,矮点的往一直东边走,渐渐被野草棵子遮住了身影。
高点的和他同行到楼的尽头,然后就往南拐了。
柳侠加快步伐,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车跟前。
可以肯定了,那两个人就是小偷,那个蛇皮袋里装的肯定是赃物。
他妈的那高个儿太贪了,好歹你们是一伙儿的,你自己那么大一大包,就给你那同伙一个小文件包?
所以像小偷这类没有一点道德的职业坚决不能干,压根儿就没有道德心的人,哪怕是一条绳子上的兄弟,他也不会跟你讲公平和情义的。
柳侠怀着对小偷的一腔不屑从小胡同里钻出来,顺着原来返回了大路上,然后,被堵在了接近火车站的路口。
十几辆军用卡车整齐地排列着,占据了火车站前广场的一半,穿着崭新的绿色军装的年轻人分成四条长队站在火车站候车厅门口,送别的亲人们围了一圈,有人在哭,更多的是眼睛通红,脸上却带着笑。
柳侠忽然想起了柳凌,想起了猫儿,想起了家里人。
柳凌当兵走的那天,也是在这里,他请了假跑过来,父亲和大哥也是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眼睛却都红梆梆的。
而柳凌在上车前抱着他说,你要是想叫咱猫儿过上好日子,就必须考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