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震北攥住了柳凌的手,他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柳凌,但他不知道说什么,而且,柳凌也不是需要别人安慰的人。
柳凌扭头看着陈震北,轻轻说:“我没事。”
车子终于通过了那个集市,因为下雪,路上车也不算多,但他们依然不可能高速行驶,这里已经进入了中西部山区,不少本地车都已经装上了防滑链,他们是因为车子本身的轮胎抓地性足够好,没有装防滑链,还敢比其他车子跑的快,柳川刚才特地打过电话,让他们绝对不能冲动开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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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六个小时左右的路,柳川和柳魁走了快十个小时,他们刚出荣泽界,进入尚武县,天上开始飘雪,柳川他们只用了四个多小时就进入山区,然后就开始了艰难的爬行。
他们没想到,只是隔着二三百公里,这边的雪会下那么大,他们进入界山山里后,一直到双山县城之前,路上没有一辆车。
双山和附近地区除市内公交以外的所有公共运输工具全部停运。
柳川和柳魁中午九点到双山,卜鸣他们都等在招待所。
柳川和柳魁快速吃了两大碗面。
九点二十,他们带上袁黎明、张秋峰和于二柱一起上了开往卧牛乡的路。
柳川开车,他必须开,否则,他和柳魁带来的东西根本带不上。
刚出县城,坡还不那么陡,柳川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已经过了柳侠昨天被驴堵住的地方。
从那个最陡最长的大坡下来,已经十二点半了。
走到卧牛乡,他们用了将近六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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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川和柳魁他们的车下去那个最险峻的大坡时,罗安垛村口的茅草屋,严秀妮老太太的家里。
只有南面墙上有两个很小的窗户,糊窗的还是旧报纸,所以屋里很暗,只有土灶台里的余火发出的一点光芒,眼睛适应了后就会发现,这个家,真的是家徒四壁。
墙角的床和吃饭的一张木头桌子是全部的家具,破破烂烂的锅碗瓢盆都放在靠墙土台子上,这个家里唯一像样的东西,是床上那条近乎于破棉絮的被子上放着的一件草绿色大衣。
罗春菊一边喂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孩子吃面条,一边对揣着手坐在床沿上的男人说:“你快点呀,娃这就吃完咧,吃完咱就走了,你再肉肉,天黑就走不到家咧。”
那男人是她的丈夫景永强,性子特别软塌,万事不着急,这会儿也一样:“妈想让你多住一天,那咱就明儿走呗。”
罗春菊瞪他:“猪要饿死咋办?咱来时我让你跟你妈说,叫她帮咱喂两顿,你不敢去说,咱要是今儿还不回去,就三天咧,猪真会饿死。”
景永强往墙上靠了靠:“不想走,我妈,我妈也许会帮咱喂,咱过年杀猪,她也想占点便宜呢。”
罗春菊喂完了孩子最后一口饭,用袖子给孩子一擦嘴,站起来,瞪眼看着景永强:“你说这话你自个儿信吗?你好歹是个男人,咋这么死性咧?你到底走不走?”
景永强缩头垮腰地站起,把一个破了洞的黑绒线帽子戴头上:“走走走,你吵啥嘛,我还不是想叫你孝顺妈。”
罗春菊走到床边,一边往头上围围巾,一边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你叫我孝顺我妈?你是想躲在我家,你是怕看见你妈,你还想要那个大衣。”
景永强脸上讪讪地说:“我想要咋了么,妈恁瘦,又矮,她穿着可惜了嘛。”
一直没有任何存在感地坐在土灶台前的老太太说:“春菊,永强想要,你就给他拿走吧。”
“妈走咧,你听姥姥话,妈过几天就回来了,哦。”罗春菊把小女孩抱到床上,哄了两句。
孩子听话地点头,爬到床里头,用破被子盖住了腿。
罗春菊拉起男人往外走着,才回应母亲的话:“想死他,那是人家城里的好心人给你的,你就好好穿着,他看见啥都想要。”
她说着,已经打开了门,雪花飘在她脸上,她回头又说了声:“妈,我走咧啊,过几天我还来看你,到时候多住两天。”拉着男人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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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写了十一块纸箱片,柳长青和孙嫦娥的,大哥大嫂的,三哥三嫂的,二叔和二哥的,四哥的,五哥的,六哥的,小葳几个晚辈的。
还有猫儿的,猫儿一个人的,他写了三片。
写完,他的手有点僵了,他看了看表,已经快三点了。
这次他竟然一口气写了三个多小时,怪不得手会冻僵呢。
不过,这样,好像时间过的快多了。
他从纸箱板上捏了一小撮雪放进嘴里,然后,慢慢地把那块大纸板拿起来,把上面的雪尽量往后排座倒。
后排座下面已经堆了一小堆,因为冷,雪不会化,他倒在哪里时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
他把纸箱重新在毯子上盖好,嘴里的雪也化完了,他开始呼救:“哎——,有人吗?救命啊——,我被卡在悬崖边上了——,救命啊——”
喊完,他不抱任何希望地又包上了毯子:这种天,如果必须出门,人也会尽早出,中午没有人,下午就更不可能有了。
可是……
他,他好像听到了人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哎——,有人吗?是有人喊救命吗?你在哪儿咧?你再喊一声——”
柳侠激动得差点一下坐起来,左腿刀割一般的痛让他清醒了过来,他把手放在嘴边大叫了起来:“我在这儿呢——,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