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翻拍合成的照片,底板用的是柳侠去年冬天办身份证时照的那张照片。
他们来江城第一年就准备过办理身份证的照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身份证的事又不提了,去年冬天学校又通知让大家照相准备办理身份证 ,因为要求的是近期免冠一寸照片,以前的不能用 ,他们就又一起去照相馆照了相,最后大家还照了一张合影。
身份证上的用的照片要求比较多,所以照出来后大部分都有点失真,因为表情严肃,一般看着都比本人要显得大一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照片上的人都会呈现出一点劳改犯的气质。
不过比被翻到身份证上后还是要好很多,因为身份证上的会更上一层楼地显现出尸体的气质,用德清的话说就是:“咱那是正在服刑期的劳改犯,这是劳改犯在监狱中又被查出杀了别人的老爹,然后被枪毙后的纪念照。?/p>
张福生的照片洗出来后,大家一致公认他是一个四十多岁、刚从青海监狱里放出来的、在服刑期间比较受欺负的艰辛大叔;
毛建勇像后边有两个警察架着胳膊要求他低头认罪而他死拧着不肯;
德清自己说他比较像在煤矿中服刑的衳髅ィ?/p>
云健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看起来有点缺心眼儿,云健说一看自己那样,进了监狱肯定也是个受气包;
反正寝室里柳侠那张只是看着比实际年龄苍老了有三四岁、神情有点过于紧绷的照片,已经算是最正常的了。
为了纪念他们的集体劳改生涯,几个人起着哄把照片都又加洗了几张,大家互相交换,每一个都保存了其他几位狱友的劳改照以做纪念。
云健就是把柳侠交换给他的这张照片做底板,和一张三年前陈震北给猫儿拍的照片,不知道怎么弄在一起给翻拍了一下。
照片上的猫儿当时刚六岁,穿着一身圆滚滚的棉衣站在窑洞前,他小小的脸儿本来就显得人小,再加上带着柳侠给他买的带着两个绒线小球球的帽子,看着更小了。
这张照片是云健特地要了去给家人显摆的,他说猫儿才五六岁就能写一手好毛笔字家人都不信,他回来后非要跟柳侠要一张猫儿的照片回去给家里人证明,柳侠不太情愿,找了半天才给他找了一张相对来说最没有特色的给他。
被合成翻拍后的照片上,柳侠坐得板直,脸色紧张严肃,他胸前带着绒线帽子的猫儿的小脑袋稍微有点歪,这样一来俩人的视线方向竟然正好是一致的,如果不仔细看猫儿周围那一圈非常不明显的深色,简直就跟二十岁左右的柳侠抱着四岁左右的猫儿在认真的合影留念一样。
最可怕的是,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儿子四岁生日留念。
云健做出一脸阴险恶毒的样子说:“哼哼哼哼,最近几年的社会新闻告诉我们,十五六岁的男生女生是完全可以生出孩子来的哟!”
柳侠跳了起来:“我只比我们猫儿大十岁。”
詹伟说:“谁告诉你上面的小孩儿是猫儿了?”
沙永和说:“拿着这张照片,你来给我找一下你只比这个小孩儿大十岁的证据。”
毛建勇对着照片无限深情的说:“儿子啊,你在哪里?爸爸是多——么地想念你啊——,爸爸当初抛弃你真的是有苦衷的啊!”
张福生认真地纠正毛建勇:“五儿,不能这么直白,最后一句应该这样,”他做出两眼无神,心如死灰的模样喃喃自语“:爸爸,爸爸……爸爸真的是……唉……看见了吗五儿?此时无声胜有声才是表达痛苦内疚的最高境界。”
柳侠对着张福生龇牙:“老大,我们乔嫂子知道你这么会装洋蒜吗?”
张福生憨厚的笑笑:“我在艳芳跟前从来用不着装,你儿子他张伯伯是个老实人。”
柳侠重新拿起自己扔在张福生床上的东西,在照片是夸张地亲了一口:“哼,儿子就儿子,叔叔和爸爸是同辈,人家洋气点的地方就把叔叔叫叔父,怎么了?”他说着把照片往自己枕头底下一塞,就要往外走。
韩彤一把拉住了他:“柳侠,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通知你,詹伟已经知道了,要不,詹伟,你跟他说吧,我有点不忍心。”
柳侠心惊胆战的看着詹伟,他以为是自己考砸了,一等奖学金没了。
詹伟表情痛苦地说:“七儿,考级十八天后进行。”
柳侠楞了几秒钟,然后把手里的东西一下扔上床,自己也紧跟着跳了上去,手忙脚乱地翻床头的一摞书:“我靠、靠、靠的,我在家一眼都没看过英语,一眼都没有啊!”
他翻出了自己的英语考级书,盘腿坐好,对底下几个人说:“谁敢再跟我贫,耽误我一鼓作气冲向胜利的彼岸,我以后就跟他不共戴天。”
云健撇撇嘴:“别抬高自己,你这是第三鼓,三而竭,知道吗?所以你考不过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好好复习吧,猫儿他爸爸。”
说着一摆头,从左手开始然后至全身的一串爆砰动作瞬间完美地完成,云健得意地冲柳侠一挑眉一扭腰:“跟人比了十八场,一次屁股蹲儿也没摔,怎么着!”
柳侠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转个圈把脸对着墙壁:“那我就祝你那奔三而去的老腰青春永驻吧!”
柳侠还没看三分钟书,就被毛建勇从床底下拉出来的大袋子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