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颐暗暗地叹了口气。是的,他见过弗林。那时候他还只是刚刚转化完毕,作为路易的司机,送他去跟诺菲勒的族长会面。
或许那时候路易也打过诺菲勒族圣器的主意,所以他进入城堡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一份作业——如果要潜入城堡,他该怎么做?如果城堡里有一样极其珍贵的物品,他觉得可能藏在哪里?
这就是他成为血族之后的日常训练项目之一,所以他当时并没有在意,更不知道路易打算日后让他去做什么,只是把车停在城堡的院子里,就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试图寻找出一条最佳路线。
就是那时候,弗林从大门进来,他们打了个照面。虽然早就知道诺菲勒族面貌丑陋,但弗林那双眼睛颜色特殊,让他看起来像个丑陋的瞎子,比其他同族更引人注目。
顾颐记得弗林当时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那时候路易让他学着收敛气息,并且在他身上放了一根盛着八代血族鲜血的小滴管,如果不仔细查看,大部分血族都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八代。
现在想起来,路易从一开始的时候起,就已经打算把他当成秘密武器了。譬如说,他的初拥也跟别的血族不太一样,所以才会格外痛苦,只不过那时候他不知道罢了,还以为痛苦就是对他的爱情的考验……
不不不,现在想的是弗林!顾颐把浮出脑海的那个名字又按下去,强迫自己去回忆另一张丑陋的脸。
弗林的眼睛据说是初拥之后变化的,虽然初拥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视力,但相应的,另一只眼睛的视力却格外地加强了,所以即使是淡淡的一瞥,也足以让他看清一切细节,并且——牢牢记住。所以今天晚上,在人头攒动的酒吧里,弗林还是认出了他。
问题在于,弗林仍旧把他当作是梵卓族长的一名司机,还是认出了他就是那个曾经排在血族通缉令第一位的——无名者弗朗西斯?
如果是前者当然是最好的,但那样弗林似乎没有必要盯住他,毕竟同类在魔都出现也是很正常的事——诺菲勒可不是见了同胞就想来叙旧的血族。
如果是后者……顾颐紧紧皱起了眉。他并不是怕弗林,即使同为六代,也仍旧有能力高下之分。麻烦的是一个诺菲勒知道,就等于一群诺菲勒都知道了。更麻烦的是,这个消息可能还会扩散出去,一直传到路易耳朵里。
这次,顾颐没办法再把这个名字压下去了。路易·梵卓,如果他知道他还活着,那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把密党整合到了什么程度,但做为密党领袖,要重新通缉无名者,绝对是一呼百应的。
不过,或许弗林还没有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诺菲勒是可靠的情报人员,他们所提供的情报几乎都是经过核实之后的,基本能做到准确无误。为了达到这个要求,弗林在发出消息之前,必须先确定他的身份。
所以弗林才会紧跟着他进入洗手间,应该就是想试探一下,只是被唐骥打断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顾颐略有点烦躁地翻了个身。目前来说,他有两个选择:第一,干掉弗林;第二,一直跟唐骥在一起,让弗林找不到机会试探。
前者看起来倒是一劳永逸,但早就说过,诺菲勒一族的团结非同一般,如果弗林在魔都没了消息,诺菲勒一定还会派人过来寻找他的下落。任何事情只要做过就不可能完全不留下痕迹,打了一个引出一窝来,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做为好。
倒是后者,虽然实施起来很麻烦,但一名血族与猎魔人同进同出,这种事任是谁都觉得不可能。如果弗林也能这么想,就会彻底打消对他身份的怀疑,这才是不留后患的好办法。
问题在于,这事儿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的。
顾颐忽然有点后悔了。也许他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结果现在要用得到唐骥的时候,唐骥有可能不给他用了。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唐骥的呼吸——均匀、轻缓、悠长,听起来好像在熟睡似的。但打从他躺上了床,就跟条咸鱼似的连动都没动过,是睡着了才怪!
这小子肯定是在琢磨,到底该不该解雇他呢。
顾颐想了想,觉得解雇的可能性不算很大。虽然唐骥不能认可他的性向,但这毕竟妨碍不着他上班,而且他上的还是夜班,跟风宇其他员工接触都不多,只有一个张副总——已经是半秃老头了,怎么看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办公室骚扰事件,所以如果他工作得力,张副总有意留下他,唐骥也不好非要炒他鱿鱼。
不过,如果仅仅是上班,那可妨碍不着弗林下手啊。对血族而言,日才是夜,夜才是日,他上夜班期间,简直就是为弗林大开方便之门——以弗林的能力,要找到风宇公司去,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顾颐蓦然发现,虽然他成功恶心到了唐骥,但现在也给自己绝了前路,他要用个什么法子,才能一直跟着唐骥,不给弗林下手的机会呢?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去煽动丹尼尔和李天翌了。只要这两个人一直住在唐骥家里,唐骥就不好单独把他挪出去。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