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爵走后没多久,十灵就带着医师过来,医师搭脉,又观察了池冬夏的口鼻,叹了口气,“没什么大碍,就是劳累了又不好好吃饭,受了凉,吃了我这几副药,睡他个一天一夜就也好了。”
“多谢杨医师了,多谢。”十灵笑着送医师出门。
杨医师边有边颇有感悟地叹道:“矜贵的身子啊!”池冬夏听了,面色更加难看。
矜贵的身子,贱命。
“我给你煎药,别担心你的病,医师都说了没事的。”十灵不讲究,过了一会儿便端着黑乎乎的药碗回来了。
“喝吧,不怕苦吧?”
“不怕的”池冬夏起身,十灵扶了他一把,又拿了勺子喂他喝药。
“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池冬夏问。
十灵拿着勺子的手一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因为我和你一样,从小到大也没人关心养活啊”
“除了郡主,我大了些后,便一直待在她身边。”十灵笑了笑。
池冬夏发现,每次说起将军,他的姐姐就很高兴的样子。
“行了,喝了药,你睡吧。”十灵把碗放到桌上,拿布子擦了擦有茧的手,她往怀里探了探,指尖沾了非常少的白色的粉,浓烈清香扑面而来,她用指尖捏了捏池冬夏的脸,池冬夏头一歪,就沉沉睡过去了。
“好梦。”十灵低头看着睡过去的池冬夏,嘴角挂着满意的笑。
虽说刚迎来的新年,但是国务繁忙也不能忽视,皇宫有规定,正月初一当日萧泰凉要封笔一天,下达命令或者批改奏折回复臣子要别人代劳,本来这种活计要皇子做,但是萧泰凉并无儿子,便直接让公主殿下代劳。
还好萧离央是独公主,否则若是换成别的女人来做,难免会被说成“红颜祸水”“亡国之相”。
旧楚最后一位皇帝庸碌无能,却很喜欢一位贵妃,这位贵妃身量苗条,体格风骚,能披上戏服唱一曲贵妃醉酒,也能静而抚古琴,皇帝对她一见钟情,纳入后宫直接封了贵妃,两人相敬如宾。
文武百官都不满这位贵妃,认为她是狐妖转世,魅惑君主,亡国之召。
当时楚朝已经危机四伏,各地起义不断,皇帝带着贵妃出外游玩,到了旧安成时被叛军包围,随行兵马临阵倒戈,随行官员也都四散逃亡,叛军兵临城下,皇帝被护着从小路逃走,一众自认顶天立地刚正不阿的男子逃亡,就只有这位贵妃立在墙头,誓与城公存亡。
叛军进城,这位贵妃也于混乱之中不知所踪,消息传到当时旧楚国都,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后来把持朝政多年的太后,沈清爵魏裳楚她们叫的皇奶奶,这位女人勃然大怒,发起兵变直接废掉了皇帝的皇位,自己扶立了太子垂帘听政其后的数十年。
至于贵妃去向不知,皇后也动用举国之力大肆寻找,但混乱之中竟没人知道贵妃去向,可以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皆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弃城逃走的行为触怒了当时权倾天下的皇后,让她不顾后世骂名发动了政变,也有野史推断,贵妃与皇后姐妹情深,皇后为了贵妃冲关一怒也未可知?
不管真相如何,只知道后来皇帝被幽禁在宫中直到去世。
大概也是波澜壮阔的历史里最憋屈的一位帝王了。
早朝,文武百官分站两列,惯例手持笏板进言。
“爱卿们想必也知道了,北魏枪将雒阳近日率领万骑南下,众位有何感想?”
萧泰凉此话一出,不少官职不是很高的官员有些慌乱,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有了些许窃窃私语之声,一半官员神色肃穆,显然是早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沈清爵表情也很淡,这位似乎并没有太把这个事当做个事。
“臣以为,不如让沈将军即日带兵北上,率领十万大军守住满武玉凉全线,陛下可在京中高枕无忧啊。”顾林这么说道。
连官子轻轻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仍有个文官附议。“是啊陛下,赶紧让将军去罢。”
沈清爵单手持着笏板,没听见一样抖了抖身上的玉白蟒袍。
蒋靖翔站在她身后:“笑话,北魏一万兵南下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人家还不知道是不是来打,你们就把沈将军推出去,那以后北魏蛮子带十万兵来,你们是不是也要把自己爷爷奶奶都搬出去送到满武州啊?”
“放肆,住口”沈清爵张口止住了蒋靖翔,纵然如此,被他酸了的几个文臣也面有青红。不过既然沈清爵都开口了,他们便不能再骂回去了。
“靖翔话虽然糙,道理却不糙,现在国力堪忧,贸然起兵只是徒劳,朕不能让百姓遭殃,更不能因为一万兵马就风声鹤唳,派上将军去防守,我沐国颜面何存?”
刚刚面色青红的几个文臣此刻面色惨白。新帝不想打仗,是想暂时搞好与缓和同北魏的关系,他们几个人的话正好反其道而行,也难怪蒋靖翔敢那样酸他们了。
“还有事吗?”
“回禀陛下”,连官子挪了一步,“近日满武州与京城的路上死了不少人,据说是饥民感染了寒疾而死,已经有百十号百姓丧命了。除此之外,并无大事。”
“朕知道了,那今日便先退朝吧。”萧泰凉其实压根儿没把这当一回事,因为寒疾死了几个百姓而已,谁又会真正去彻查呢?
“恭送陛下”满朝文武匍匐一地,送萧泰凉从偏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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