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玦的脸都绿了。
没热菜便只能多喝酒吃糕饼果子花生米了。
酒过三巡,荣国夫人哭哭啼啼跑来告状,原来新近一个低位才人也怀了龙嗣,仗着皇上得宠竟笑话她是生不出蛋的母鸡,还嚼舌根说荣国夫人在扬州当过花魁娘子。她指着那位才人,非要她说出来,是哪个命妇这样血口喷人,还用桌上花生去掷,一时间席上天女散花一般。
那朱才人不过十五六岁,模样俊俏却是个没脑子的,先前荣国夫人嘲笑她的爹是买官的皮货商人,不知道还怎么欺负了她掌过嘴。此刻朱才人不管不顾跳起来道:“你可不就是在扬州当过花魁娘子,诨号便是千山雪。座中不少人还是你的恩客,不信你跑隔壁去让他们分辨分辨。”
一时间这话下去,男宾女宾席上个个大惊失色。荣国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便要一头撞死以证清白。身边一大群王妃命妇便要阻着她寻死,刘广赶紧叫了人把荣国夫人带回后宫去。
这边刚刚平息下去,苏贵妃的儿子,三皇子允涟突然哭哭啼啼跑过来找父皇,说有人打他。
打他的人是太子,太子禀告说这小子骂弟弟允清是野种,是以他教训教训。
允涟哭道:“梁后当年在北平行宫生了你弟弟,父皇当时还没迁都,一直留在南宫,允清可不就是野种?你看他长得哪一点像韩家人?”
三岁半的允清正由淑妃抱着,他一脸懵懂,旁边郑国公主手里是顾家大孙子顾云青,允清云青,两个娃娃坐一起还挺像兄弟。明明分开看不觉得像,凑一块儿对比就觉得哪哪儿都像。
一时间宴席上安静下来,尴尬不已,皇帝陛下已经濒临崩溃。
韩国夫人自姐姐苏静芝等人的席上走过来,突然半路就拿起一个琉璃酒盏敲断了,她直直走向首席,用锋利的尖刃扎向贵妃头顶。
贵妃还怀着身孕,尖叫着躲开,她的侍女秋水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因为忠心护主额头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
韩成玦再也看不下去,喝问怎么回事。
韩国夫人跪倒,大声道:“皇上,妾身刚刚得了消息,神机营那名刺杀皇上的女兵原是我大姐娘家的一位老亲,贵妃欺负人家家贫,威逼利诱她演一出大戏刺杀皇上,她好假意救驾,栽赃陷害皇后娘娘,简直一箭双雕。那龙袍是她在宫外由江宁府织造出手带进宫的,趁我们那日全宫出游去北郊马场,再支开门监搬来延嘉殿。”
这话牵涉旧案,东西两厅更加鸦雀无声。
韩国夫人道:“贵妃为了扳倒皇后无所不用其极,妾身的供词根本不作数,我自己一眼都没看,一句都没招,七八个男将按住我便押了手印,这一切都是贵妃所为!她为了扳倒皇后取而代之,用心险恶,手段毒辣,请皇上明鉴。”
苏贵妃扶着肚子跪下来,开始哭天抢地喊冤,“你这小贱人,亏本宫平日待你不薄。当年我娘是明媒正娶的官家小姐,你娘一个走江湖卖艺的下贱胚子,鸠占鹊巢,给我娘下毒,生生害死了她。”
韩国夫人道:“原来大姐早对我怀恨在心,所以连我一起收拾了是吧?今天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的头头脑脑,六部九卿都在,敢问神机营事变当年有没有过堂会审?请皇上立即发落了这个妖妃!”
这饭是吃不成了,韩成玦放下酒盏站起来,他有气无力地遣散了众人,答应韩国夫人彻查此事。
神机营事变的来龙去脉,皇帝最清楚,本来他要废后演了这么一场大戏,皇帝亲审判案的,查出来很多也确有其事,比如私授官职,贪赃枉法之类的,可是谋逆才是最要命的罪。苏铭玥不敢直说是皇上的主意,便只能让贵妃来担罪名。
现在朝廷大员们都在,韩国夫人跳出来说这个案子有冤,还是后宫争宠引发的诬陷,那便不能不发回重审了。
回到乾清宫寝殿内,苏铭玥跪在地上被韩成玦骂了个狗血淋头。
“朕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她这辈子都别想从掖庭出来,即便是朕不在了,也会特意为她下一道圣旨。她的儿子,她儿子的儿子,都别想放她出来!”
苏铭玥抬起泪眼瞪着他,索性不跪了,气哼哼走出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韩成玦认为她真是被梁冠璟给带坏了。
荣国夫人等在建章宫外,见韩国夫人无功而返,她幸灾乐祸:“你这一招行不通啊。”
韩成玦收拾完了老婆,回头收拾儿子。
“说,听了谁的挑唆去殴打允涟?”他负手而立,跟前是跪倒的太子允漴。不过两三年功夫,太子猛蹿个子,如今都齐他胸口了。
“父皇,你也怀疑母后偷人吗?所以你设计了神机营事变?”
韩成玦叹气,坐进了椅子里,“你不会懂的。”
太子叩首,“回父皇,没有人教唆我,我只是希望天下人看清你,你怀疑母后。”
韩成玦道:“朕没有怀疑她,允清就是朕的儿子,不疑有他。有句话叫疑人窃斧,人家觉得你弟弟不是朕亲生的,那就越看越不像,我知道他是不是就行了。”
太子道:“那是为什么,儿子够大了,懂事了,请告诉儿子。”
韩成玦一拍桌子,“好,朕告诉你,因为你母后会成为第二个武曌,她会杀了你自立为帝。父皇是为了保护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你能懂朕的用心良苦吗?”
“她是我的娘亲,虎毒不食子,我不信。”
韩成玦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