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猛地想起,在景澜宫的时候他见到他亲妈的画像,和他的确有七八分相似。林舟道:“那你岂不是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不错,因此我让王爷多加照顾你。没想到他过了那么久才发现。”
林舟疑惑不已:“怎么你认得出来,他不认得?”
“因为我是静姨从小带大的。再加上王爷见静姨次数不多,而且年纪又小,不记得是正常的。”
林舟若有所思,江海看着他一脸傻样,低下头拿额头碰了碰他的,道:“我身上又脏又臭,你还不如离我远点好。”
林舟还在走神,一听这话啥都不说了,臭不要脸地死死扒着江海——现在该叫宁哥了。“不好,现在你是我哥,哪有小弟嫌弃大哥臭的,我说什么也不走,直到你能下来为止!”
“没有韩自君的吩咐,谁都没这本事啊。”江海开玩笑般道,事实的确如此,整个枷锁没有一道锁孔,江海根本想不到韩自君是怎么把这东西套在他身上的。
他自然想不到了,在这座山上,韩自君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尽管有部分能力在韩信歇身上,不过这便宜侄子对他向来言听计从,颜霞几乎就是他掌权了。
颜霞山上一草一木,尽在他掌控之中。只要韩自君想让他下来,铁链自然会脱落,若是不想,他唯有把肉削了才能脱离这般枷锁。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韩自君,他本人不在了,颜霞山的掌管权不在他身上。
林舟听江海说话轻轻的,带着一股子虚弱,他难过地靠在江海胸膛前。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林语棠:“阿宁哥我和你说,我还有个大哥,他叫林语棠,和师父一样也是个大夫,不过他可没我师父厉害……”
江海吊着半口要断不断的气,听着林舟絮絮叨叨地回忆以前的那些事儿,嘴角微勾,缓缓闭上了眼睛。
颜霞山正南面。
岑黎手提斧头,白衣染满血色,眼中一片淡漠,仿佛在看世间最肮脏污秽的蝼蚁一般看着脚边一片的尸体。尽数被他挑断手筋脚筋,又在心口上开了道口子,血液汩汩流出,一时半刻想死也死不掉。
岑黎抬眼,望向那坐在正中央的男子,眼底一片冰凉。
坐在高堂上的韩自君,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仍旧淡定自若,一张脸仿佛画里走出来似的,配上那银色的长发,简直不像个人。
韩自君目不斜视,含笑地看着岑黎,浑然不顾岑黎脚下尸遍满地,合掌拍手一步一步逼近。他与岑黎两人身量相当,都穿着白衣,面容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然而,却是一人一脸笑意,一人一脸冷漠。
韩自君凑近岑黎的耳边,道:“先生可别乱来,你的小徒儿在我手里。只要我动一动念头,你宝贝徒弟的小命……他自己倒没什么,倒是先生你,恐怕要伤心了。”
岑黎身形不动,任由他靠近自己,眉头微皱:“你要如何。”
韩自君离开他,和他面对面,笑的眉眼弯弯,甚至像个孩子:“简单,只要你把你那身本事给我,教我不要死就好了。”
岑黎冷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先生不必谦虚,你是什么人我不用知道。我只要知道,你活得很久很久就够了。”
岑黎一点都不讶异,直截了当道:“办不到。”
韩自君拂袖转身走回座椅上,撑着下巴看着岑黎:“那,恕我对你徒儿不敬了。”
岑黎一顿,猛地向前一步:“稍等!”他定定地盯着韩自君,站立良久,终究叹了口气:“此物对我无益,你认得么。”
岑黎从衣服里拿出一件又旧又丑的薄衣,用食指勾着。那件从吴不然的店里抢来的衣服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韩自君的眼下。
韩自君猛地站起身,睁大眼睛:“这,这是……”
岑黎又将衣服收了进去,淡淡道:“是什么你清楚,我虽无力让你长生不老,它你总该认得,是做什么用的。”
韩自君愣愣地坐下,直勾勾地盯着岑黎衣服里面,喃喃道:“自然,我自然知道的……你将它给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吴不然曾倾尽毕生修为,耗尽元气修制了一件破布麻衣。薄衣虽不抵风寒,却有人人倾之向之的功效——让人长生不老,能叫人看到后世之景。
吴不然做完衣服后,那想要赠与的人也不在了,修为也只下剩一点点。于是这件衣服就与他本人一起流落在外,无人知晓身在何处。韩自君费尽心思都在寻找吴不然,却不曾想此人竟就在自己眼前开了十多年无人问津的店面。
不是他找不到……谁能想到当年风华绝代的颜霞老祖,以一己之力移三山只为泄洪解救百姓的吴不然,十几年过去了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又老又丑,还没风度,一夕之间花了发,生了皱。从那以后,整日与院子里的孩童乐呵呵地笑闹,无人知晓那放在小店里的烂衣服便是那人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韩自君几乎是痴狂地冲上前,欲图将那件仙衣夺过来,不想岑黎手一缩,薄衣又入了他口袋。他道:“东西你见到了,我徒儿在何处。”
韩自君挑眉,细长的眼睛弯成一道月钩:“你只要把它给我,我立马带你去见他。他如今安全的很,没有什么能伤到他。自然,除了我,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岑黎皱了皱眉:“我如何相信你。”
他看着韩自君:头一眼见到尚且镇定自若,威气逼人的青庐莊莊主,在他拿出仙衣的那一刻竟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