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儿子歪缠太久,她进门时,今天预约的客户已经在了。
“抱歉,拉格兰奇先生,让你久等了……”
正背身看画的高大男子转过头来,灰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美丽的女士,有迟到的特权。”他欠欠身,“路易·德·拉格兰奇,叫我路易就好。久闻梅女士的芳名,今天终于见到了。”
拉格兰奇是享誉国际的大画家,出身法国艺术世家,生了一副俊逸多情的好相貌,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他生性浪漫多情,是公认的大众情人。
梅衫衫想起上回听人调侃,说他是“画家里最帅的大帅比,大帅比里最会画画的,会画画的大帅比里最会撩的”,不禁露出一抹笑。
笑容转瞬即逝,却让路易的目光更热切了。
路易计划来华开展,跳过了几家国外画廊在华的分支,直接找到了望梅轩。据他说,是因为伯爵夫妇的引荐,更是因为他看过梅衫衫经手过的展览的报道和图片,十分欣赏她的眼光和品位。
接下来的会面客套而程式化,梅衫衫大致介绍了一下国内艺术界的格局,对路易的花式恭维,只礼貌致谢,并不接茬。
临走时,路易热情地邀请她共进午餐,也被婉拒。
扫了眼她的左手,他问,“是因为你结婚了吗?我一向认为,好的婚姻不应当是一种束缚。像梅小姐这样富有魅力的女性,享受男士们的恭维与追求,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的丈夫若是对自己有自信,就不该惧怕来自其他男性的挑战。”
梅衫衫笑笑,“听起来,拉格兰奇先生不支持一对一的婚姻。”
路易的灰眸中迸出一抹异彩,“我认为,那是违反天性的。我更崇尚开放式婚姻——精神上□□,同时又相互独立,可以自由地获得更多的经验和享受。倘若无法维系,也可以自由地结束,没有强加的限制。”
梅衫衫点点头,“很有趣的观点。我尊重拉格兰奇先生的婚姻观,相信你一定有十分精彩的人生体验,这在你的作品中有充分的体现。”
不待路易接话,她接着道:“但是,恕我不感兴趣。至于来自其他男性的挑战……”她笑了,“在我眼里,我的丈夫无可比拟,没有人有资格挑战他。”
路易多情的灰眸凝视着她,须臾,不无遗憾地微笑,“他真幸运。”
“不,”梅衫衫摇了摇头,“是我很幸运,能遇见他。”
送走了路易,梅衫衫坐在桌前,看着手机屏幕。
野营的地方没有信号,这三天除了通过组织者的卫星电话,没有其他的联系途径。她还是第一次和卫修失联,有几分忐忑,更多的,是浓浓的思念。
指尖划过屏幕,桌面上,是她和卫修抱着小星星的照片,一家三口笑得灿烂。
梅衫衫眼眶酸涩,差点没出息地落下来。
……
山中无寒暑,城市里是炎炎夏日,山里却清凉怡人,太阳下山后,寒气上来,甚至有些阴冷。
大半日的时间,野营团爬了小半座山,沿途教孩子辨别方向,识别各种植物。半数的孩子没多久就哭闹起来,吵着要大人背。小小的卫宸却一直坚持自己走,让卫修既心疼,又倍感自豪。
“宸宸真了不起。”带团老师之一的曲书容摸摸卫宸的头,对卫修笑道,“卫先生把孩子教得很好。”
这对父子走在同团众人之间,如出一辙的好相貌,就像会发光一样,吸引人的注意。
卫宸躲开她的手,皱起小眉头,“宸宸也是你能叫的?”
曲书容的笑容僵在唇边。
儿子虽然有些无礼,可那矜傲的小模样,跟自己小时候如出一辙,更妙的是,卫修能从他的小脸上,看到梅衫衫的影子。
这感觉太奇异,他甚至不忍心训斥儿子,只将他揽住,对曲书容淡淡地“嗯”了一声。
晚间,全团在一处山坡上安营。营地燃起了篝火,体谅第一天大家都疲累了,只稍稍做了总结,便宣布解散,可以回自己的帐篷休息了。
山中空气好,夏日的星空,群星闪耀,苍穹如同一张洒满碎钻的黑色绒布,银河像一条丝带,垂挂在一侧。
组织方考虑周全,选用的帐篷,顶上专门设计了透明的观星天窗。
卫修枕着胳膊,望着星空。此刻,衫衫离他,感觉就像m33星系离银河系一样遥远。
他忽然想起了儿子名字的由来。
那时候,他俩为了给宝宝取名,翻遍了辞海典籍,可一直到快要生了,都迟迟无法决定。
后来有天,晚饭后,卫修照例陪梅衫衫一起散步。当两人走到植物园一侧的一片小树林中时,只见西垂的夕阳将天际和江面染得通红,而另一侧,月牙初升,影子倒映在林间的一汪溪水中。
此番美景,二人不由驻足欣赏。
直到落日完全沉没入江水中,天空中月色与繁星交相辉映,他们才折返。
“真美,”梅衫衫靠着他的肩,“我想到了歌德的一首诗。”
“每当阳光照耀在海面上,我便想起你
每当月光倒映在泉水中,我便想起你
即使远方的道路尘土飞扬,我依然看得见你
深夜里徘徊者在狭窄的小路上发抖
即使大海掀起狂涛发出咆哮,我依然听见你的声音
当静谧的小树林里万物俱寂时,我总是去倾听你的声音
即使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