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灾神月十七日,风二后。
雪还在下,倒不算大,尚不至于让本就走得不快的堎车更添难度。
傲纵横心情大好,完全不像一个冒雪登门却吃了闭门羹的行商的模样——反正这雪间野地,谁也看不到。
他趁雪潜入酒庄,凭气感找到三处酒窖,再从中挑出最对自己口味的酒,收到借法环中,最后再根据自己估摸的行情,留下了一批罗国金作酒钱,为了避免这些异国金币惹来麻烦,他又花了点功夫把这些金币统统抹成了没有任何雕划印记的金饼。这才施施然脱身离去。
这一切做得是顺顺利利,也难怪他心情大好。
傲纵横虽不知帝恩御使和五位境臣都在毛根堡内,但他也能断定,这一票的藏酒凭空失窃,必然会在祖波尔境引发轩然大波。所以等把堎车还回去,他就立刻南返。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境臣们的折腾能力。
首先是当时在毛根堡内外警戒的卫兵,全被召集起来一一问询——这案子疑点重重,普通人一个人无论如何做不了这案子。倒使这些卫兵免了嫌疑。
然后是那些法师,小小袖法师就算有把东西收藏的法术,他们的法力连一桶酒都藏不了,别说两百桶了。而四位领法师虽然或者有这个能力,却没有窃酒的时间——领法师肯定有卫兵跟随护卫的,这样才能最大的发挥法师的优势。这就等于说领法师们的行动是受到监视的,好吧,就算那些卫兵都被他控制了,配合他的行动,可是有足够的人证证明,没有任何一名领法师和他的手下曾经到过全部三个遭窃的酒窖中去。难道是多名领法师串通做这种事?拜托,这些领法师本身统属不同的境,哪来的机会串通?
至于酒庄本身的一众人等,他们更没有能力没机会下手。
这么说来,酒堡现场的人都没有嫌疑?
不是,至少有一个嫌疑人。
发生了这样的大案,任何出现在现场附近的人都得排查一下,所以作为唯一靠近过毛根堡的,那个声称来买酒的行商,当然是重点怀疑对象。
虽然卫兵们证实那行商并没有进入毛根堡,也亲眼看着他的堎车原路返回直到消失在视野中,但这仍然不足以洗脱他的“嫌疑”——实际上,深感压力的境臣们绝不可能放过任何可以让自己减轻点责任的机会。
境仲召来数百纠察,境督召来两千地方兵,以毛根堡酒庄为中心,撒开了搜查一切可疑的踪迹,重点之一,就是那名操多多漫华语,模样长得像番外人的行商。
人多就是力量,这网才撒出去三个时间,纠察们就找到了把堎车租给傲纵横那小商人。
小商人受了一顿讯问,却坚称堎车是当天租当天还,空车去空车回。而租车的那行商还车的时候也表示白跑了一趟。
纠察们当然不会就此轻信,他们一边把那辆借出的堎车几乎是逐块拆开细细检查,看有否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另一边也不等检查结果,四出追索那行商,不多时又找到行商当时落脚住过一晚的旅店处,不过这旅店能提供的情况几乎没有。
眼看线索就要断了,折坎卡慕境首只得出面说动了覗监麾下三眼驻祖波尔境的监助,得知说有相似这个模样的行商,在当天就离开了境府往南去了。
得了这个线索,境首立刻让法师传信两个法祖境,让他们务要截住此人,同时又派出大批纠察沿路追去。
不过,境臣们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这个行商上,毕竟这个行商看起来很有嫌疑,但要说他一个人能运走两百桶酒,就算他是法师也不可能。拿住这人问题应该不大,但万一从他那里找不出那些失酒呢?那岂不是耽误了时机?
所以境臣们在境内的折腾,一点都没放松。
案发后第二天,境首总算求动了祖境的生育神大庙的奈黑临大神官,为找出这窃酒狂徒请求神谕。
前面说过,大神官不是这么好请的,护国神官可以不卖国王的面子,同理大神官不卖境首的面子,也正常得很,若不是折坎卡慕和奈黑临私下颇有一段渊源,换了别人来请还真难请得动。
有大神官出手,不说马上抓到人,至少应该能够轻易找出贼人吧,哪怕生育神被不少人私下认为是在某些方面以外神力最弱的主神,但再弱也是主神啊。
所以几个境臣,一起守在大神庙里等候神谕的结果,连同准备提前返程复命的御使乞但赞都来了——他虽然决定跟不能跟境臣再站在同一阵线,但若案子能在他在的时候就破了,回去复命的时候也可以当作自己的功绩嘛。
神谕进行得很顺利,还不到半个时间,奈黑临大神官就从神谕厅出来了,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迎着眼前众人满怀期待的眼光,大神官迅速调整了一下神情。
“只看到一团奇怪的迷雾,无法看透。”大神官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掉头回走回庙内堂。
这句话便是神谕的结果。
这并不是一句很难听懂的话,但却很难让在场等候的众人相信——连神祗都看不透的迷雾,这是一种什么法术?
更尴尬的是现场的法术顾问们,本想着只是撑个场面做个护卫的,却要面对这种连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神祗都不知道的我们可能知道?我们才只是领法师欸。
求助神谕就这个不好,不管结果如何,神官说啥就是啥,你连个追问的机会都没有,眼看连神祗都说不出失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