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桐:“……”
女朋友的重点居然不是你别跪对膝盖不好,而是跪就跪别吓到我?
平时说句“我错了”“对不起”张口就来,现而今要说却变得有些困难起来,陆饮冰吐出口浊气,道:“我口无遮拦老毛病了,你别放心上。”她一着急下意识就会暴露本性,好不容易在夏以桐面前建立好的好脾气人设估计要和德艺双馨一起走向末路,这才聚少离多地谈了不到一年的恋爱,以后要是天天生活在一起,长此以往,夏以桐受得了她吗?
是不是得和夏以桐一样写写佛经修身养性啊,可她不爱佛家那一套,写点道德经管用么?
还没有正式同居,陆饮冰便陷入了淡淡的焦虑当中。
恋爱是恋爱,生活是生活。一对再怎么如胶似漆的情侣,也不能保证在彼此的朝夕相处中不会产生摩擦,离得越近,你性格中的缺点会成倍数放大,投入恋人眼中,一腔没来由连自己都觉得热烈到陌生的爱意抵得过长久时间的消磨吗?
“为什么不能?”陆饮冰将心里的想法如实以告,夏以桐反问她道,她最喜欢陆饮冰的一点就是有事从来不藏着掖着,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明明白白地全部摊出来讲个分明,“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有缺点才显得真实,你要真是个圣人,我只敢仰望你,怎么敢和你谈恋爱?”
“你以前没见过我,把我当个神似的,不照样爱我那么多年?”陆饮冰逻辑缜密地从她的话语中分析出了漏洞。
“……”夏以桐顿了一秒,眨眼道,“啊,对啊,所以我没和你谈恋爱啊。”
陆饮冰:“……”
说得好有道理她根本没办法反驳。
夏以桐道:“神要在自己的手上抹上灰尘,凡人才敢和她握手。你上次要不是把我的瓶子掉掉了,我估计一直都把你当个神,现在也没有女朋友了。”
“掉……掉?”陆饮冰重复了一遍,摸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小臂,笑了起来。
“掉掉就是掉,掉就是丢,掉了没办法捡起来,因为没了,叠字犯法吗?你们北方人能不随时挑刺儿吗?”夏以桐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不悦,虽说工作以后在京城呆得久,但是一些日常用词还是南方习惯根深蒂固,而每次和北方人聊天都会有那么几个人致力于“纠正”她的错误,你这个不是这样说的,你必须那么说。只是字词含义不一样她又没说错,连字典里都没说她错,不知道对方哪来的优越感。民国时议会商讨普通话标准粤语以一票之差输了北京话未能成为国语,要不现在的普通话标准就是九个音阶、抑扬顿挫的粤语了。南人学粤语总归比北人要有优势,起码南人的方言体系中大多都不止四个音阶。
陆饮冰被她的不悦和突如其来的地图炮弄了个云里雾里,抓着后脑勺道:“我没有挑刺儿啊,我是觉得很可爱啊,想让你多说两句我听听。”
夏以桐“哦”了一声,耳根有些发热:“那是我想多了,对不……我错了。”她是先前积攒了太多不满,不小心在陆饮冰面前爆发了些许而已。怪不得前辈们常说,越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越是无法克制住脾气,敏感的时候连对方一点小小的冒犯都没办法轻轻揭过,非得对方亲亲抱抱哄点好听的话才能好。这就是俗称的恃宠生骄。
她记忆里最清晰的一次应该是上次探班洗澡的时候,哭哭啼啼的,简直不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第二天早上非常想倒退回时间把那个自己给打死了。如果不是记忆还在,她可能会怀疑自己当时是被魂穿了。
今天是第一次,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恃宠生骄。她居然对陆饮冰发脾气了,而且是在陆饮冰并没有做错什么的情况下,放在半年前,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她倒在床上,思考人生,嘴里喃喃地喊了一声:“陆饮冰。”
“啊?”
“你说将来我们俩住在一起,你会不会烦我啊?我现在好像脾气也不太好了。”夏以桐手指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脑门儿,苦恼地问道。
陆饮冰:“……”
陆饮冰问:“那你还想和我住在一块儿吗?”
夏以桐毫不犹豫道:“想啊,想疯了。”纠结归纠结,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否定这个答案。
“那不就行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对我们的同居生活很有信心了!反正都脾气不好,生气了就上床!没什么是做爱不能解决的事,如果不行,那就再来一次!”陆饮冰道。
“我也是!”夏以桐回以同样的热情,“我的合同准备好了吗?我马上就要签了!”
“好了!你要现在看吗?”
“不看了,到时候直接签!”
“不怕是霸王条款吗?!”
“不怕,你叫我签卖身契我也签!”
两人每句话都说得抑扬顿挫,充满了对将来生活的无限期待和憧憬。
在倒数同居的第29天,这对恋人虽然又陷入了相同的迷惘当中,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渴望早日住在一起的决心并为着同一个目标更加努力地奋斗。
一个人的人生尚且无法预测,更何况是两个人,任由一个人完全走进并影响甚至改变自己二十余年的生活习惯,碰撞磨合冲突和解,比一个人苦也能体会到两个人的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要奔向对方的决心和勇气大于迷茫与犹疑,那么未来便是值得期待的。
第187章
而事情也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