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个住在五号床的老奶奶呢,被带走了的。”陆饮冰一直记得她当日的样子。
医生叹了口气,说:“过世了。”
“是……”陆饮冰用眼神表示询问。
“寿终正寝。”医生说,“家人把她接回去了,应该已经下葬了。”
陆饮冰唏嘘:“算喜丧吗?”
医生说:“算的,比较幸运了。”
陆饮冰出了医生办公室,回房间和小女孩道别,她问护士能不能给小女孩申请笔和纸,护士同意了,于是小女孩用了一天时间给她涂了一张头戴冠冕、玄袍佩剑的图,陆饮冰睁圆眼睛,看着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仰着小脸,颊边有一个小小梨涡,眼里亮晶晶的,小手去握她的手,软绵得像糖。她用很轻的声音说:“我见过你,我喜欢你。”
陆饮冰哑然,她没想到这个病区,唯一一个认出来她本来身份的,居然是这个小女孩。
四月初,陆饮冰最后一次将车驶离了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第233章
陆饮冰没去《梅七》剧组探班,径直改道去了某取景地,也是《养母》剧组的主要拍摄地,位于东北某小城,那是一个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辉煌过的城市,随着工业结构的调整几乎在一夜之间,迅速地破败下来。
飞抵省会,陆饮冰已经提前入乡随俗地把一身时髦装束换下来,穿上这里劳动妇女穿得最普通的那种夹袄,和阔腿裤?其实就是一般的灰麻裤子,她穿上去松垮垮的,裤腿儿都晃荡,苦中作乐地说成阔腿裤。
为了避免人多眼杂地认出来,她坐的火车软卧,脸上也稍加化妆,一身穷酸样弓着背进软卧车厢的时候,乘务员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后来自己找个借口可能是刚从城里探亲完,城里孩子给买的车票。
火车一路颠簸,将陆饮冰从还算繁华的省会一步步带向荒凉,扛着硕大的牛津袋,跟着出站的人群挨挨挤挤,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句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骂声,她循着骂声看过去,一个父亲模样的人一巴掌掼在了女儿的后脑勺上,女儿立刻往前趔趄了一下,低着头一声也没吭,陆饮冰看见她眼底亮亮的东西闪了一下。
小城的出站口是没有自动闸门的,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一堆人大部分还算有序地涌出了出站口,喧嚣得几乎要吵炸人脑仁的声音迎面而来。
“住宾馆吗?”
“是去xxx吗?”
“是去ooo吗?”
“打车吗?一个人三十,还差两位走了啊。”
陆饮冰扛着袋子远离这个中心,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来旅游的,虽然这个小破地方她不知道有什么旅游的,估计追忆历史和探险吧。
跟着缺胳膊少腿儿还“整过容”的指示牌,步行200米找到了汽车站,前玻璃上有个写着红字的牌儿,xx-xx,就是汽车的始发点和终点站,陆饮冰走到前车门,司机在低头摁手机。
陆饮冰:“师傅,这辆车经过xx吗?”
师傅没抬头:“过,上来吧,你近,三块钱就够,一会儿统一收钱。”
“哎。”她点了头,问,“这袋子放哪儿啊?”
师傅眯着眼瞧了一下,又低下去,说:“往里走往里走,放自个儿脚下。”
简单粗暴。
陆饮冰又坐汽车到了导演给的地址附近,自个儿摸过去了,筒子楼,破落户,她在散发着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味儿的楼道里快跑了几步上楼,掏钥匙开门。
小姑娘居然比她到得还早,十二三岁,大眼睛、白皮肤,面生,不是哪个童星出身。
“你好,”陆饮冰伸出手,有点想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妈了。”
小姑娘比她还豁得出去,脆生生就叫上了:“妈。”
两人相对而笑。
陆饮冰:“妈给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陆饮冰。”
小姑娘:“我给妈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于,于恬,家里人都叫我恬恬。”
这算是当上便宜妈了,两人做了简单自我介绍,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商量着以后两个月的相处模式,基本按照剧本上来,吵架这个对戏的时候再演。
陆饮冰牵起于恬的手:“走,妈带你去菜市场买菜,你再看看你想吃什么,提前熟悉一下市价。”
夏以桐是12月开的机,原定的拍摄日期是四个半月,将近五月底杀青,但是拍摄进程在中途快了不少,最终提前了十天杀青,4月中旬,夏以桐的杀青戏也是全剧组的最后一场戏,正式宣告通过。
四个多月的全新体验再次落下帷幕,这次杀青没有上上次拍《破雪》时候的不舍,别人都在哭,她却忍不住笑,新年一别,终于能和陆饮冰再见面了。
杀青宴上商幼璇和乔瞳都来了,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一闻,周一闻来之前和秦翰林确认好几遍不会再收到刀片才同意的,夏以桐依旧提前离场,赶凌晨的航班去陆饮冰所在的小城。
在前往机场的保姆车上,夏以桐收到陆饮冰的微信——【今天我女儿吃了我做的炸排骨[微笑]】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