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拍水花儿玩。
故事后面,大约就是乙做了鬼之后,因其墓地与荆轲的离得近,被荆轲的鬼魂碰了几回大瓷,便托梦跟甲哭哭啼啼地说了这事。
甲护短心起,跑去荆轲墓前大骂了一通,威胁了一通,再跑去乙的坟前安慰了一遍。不想乙第二夜再次托梦,说是自己被揍了一顿,十分憋屈,能不能发配几个小弟支援一下?
甲便烧了五十个草人过去。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针尖对上麦芒,荆轲带了高渐离一起揍了乙的鬼魂一顿,将五十个小人也打得四散奔逃。据说那高渐离的鬼魂使的还是砸秦王的筑,十分高级,一丢一个准儿。
乙顶着满头包,又去找甲哭了一通,想要迁坟搬家。
甲表示:不要怕,我去揍回来。
玉兔举手表示又有疑问,我不理他,念着人物台词帮着他问了:“既然你我阴阳两隔,不是一处人,又要如何帮我出气呢?”
玉兔放下了手,托腮望着我。
我将那结局看了又看,缓缓念道:“然后……这个甲便去乙的坟前……挥剑自刎了。”
玉兔有点震惊,张大嘴巴望我。
我面无表情地将书放下,琢磨了一会儿,再告诉他这故事最后的结局:“再然后……荆轲的墓,就炸了。”
我见玉兔一动不动,再确认了一下:“嗯,是炸了。平地一道雷,夷平英雄墓。”
说完后,我自己的脸皮也抽了抽。
这故事委实古怪又可爱了点。本是生死不相干的事,死人拧不成活的,活的却为了死人去死,怎么讲都不该是个好故事,可偏生它就讲得轻松有趣,好似生死不过是一盏茶而已。斗来斗去的,也不过是两边朋友置气。
玉兔毫无分辨地夸我故事讲得好,又道:“谢樨,你和那个甲有点像的。”
我挑眉看他。
他又道:“很可靠的。”
我笑:“那你也跟那个乙挺像,成日哭唧唧的,倒是知道受委屈了该找谁。”
玉兔很感动,也很入戏。他深情地叫我的名字:“谢樨……”
他眼睛里又有星子在闪。
我揉揉太阳穴,告诉他:“一只成熟的兔子,不能老想着勾引自己的相公,明白了吗?你需要从第一步做起。”
玉兔赶紧问我:“什么第一步?谢樨,你告诉我,我一定办到。”
我瞧着他快从浴桶里栽出来,抽了抽嘴角:“第一步,把澡洗完。”
玉兔立刻上交作业:“洗完了。然后呢?”
我瞧着他又要扑过来,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怒道:“第二步,把衣服穿上!给我当一只有节操的兔子!”
在玉兔陈述了他一向很有节操,并只在我一人身上没有节操之后,我强迫他变了兔子,带他出了门。
黑兔子,煤球似的一大坨,小尾巴很圆润,看着很嚣张。我倒是不介意他变哪种颜色,能看就行,正常一点就行,别胡思乱想地变个青绿色之类的便好。
我若有所思地戳了戳他的兔子屁股:“疼吗?”
他安详地窝在我怀中:“不疼的,谢樨,你摸摸我。”
我便捋他的毛。
这个反应与当初想比实在是大有不同,当初无眉戳了一下他的兔子屁股,他险些羞愤自尽,说什么都不肯变成人,可怜巴巴地让我不要说出去。
当年可真是一只良家少兔啊。
我感叹着,突冷不丁意识到这段往事中还有另一个主人公,不禁心下一凛。
算时间,我和玉兔在外头浪荡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中,皇后失踪,虽说是在冷宫里,但也是有人关照着的。我和玉兔当了甩手掌柜,宫中便只剩下一个无眉小少年。
要他一人顶替这么长的时间,想必很难受。
我搓着手上这只兔子,赶紧问道:“无眉呢?你出来多久了?”
玉兔在我手里停止滚动,掰着爪子算了算,然后宽慰我:“我给小无眉加了障眼法,让他替我一会儿。法术的时辰还没过。”
我稍微放了心:“哦,那便好,还有多久?”
玉兔喜滋滋地道:“还有一刻钟呢!”
我看了看天色,看了看开始戒严的街面,皇城仿佛离我们十万八千里,挡在面前的路,似乎也不止过关斩将那么远。
这兔子是想怄死我。
我带着玉兔提着半口气,急匆匆地赶回去的时候,就见琅铉阁中点起了灯,院落里摆了一大桌珍味佳肴,无眉一个人端坐在那里,少有地拿筷子吃着饭。
我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
无眉幽幽地看了我们一眼,幽幽地问道。“在外面玩得开心么?”
玉兔想要高兴地说些什么,我捂着他的嘴,擦了把汗道:“还好,也不是特别开心。你还好么?”
“还好,不过是出去面了一回圣,跪了几个时辰,应付百把个人罢了。”
无眉看起来有些受摧残,但口吻还比较平淡,看起来也没有要找我们算账的样子。他翻了个白眼儿,再指了指面前的一桌子菜:“累是累了些,不过得了林裕赐菜,我便要了许多想吃的东西。”
玉兔挣脱我的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桌子:“哦,小无眉你终于开始吃饭啦,我就说,你还这么小,不吃饭定然是长不高的,你都爱吃什么?”
我似乎瞧见无眉这孩子笑了一下。
我心中再次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玉兔发傻,我偶尔还能拦住。拦不住的时候,蠢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