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轻叹,郎中在这时开了口,“姑娘,在下准备给你缠纱布了。”
我苍白的脸上有些羞色,毕竟郎中是男子,这伤处又是背上,若要缠纱,势必会让这男子看见一些女儿家的羞处。
“等等,夫子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给浣溪缠纱布!”萦笙虽小,却已懂得这些道理,她伸出了小手,“给我,我来。”
“这……”郎中为难地看了看萦笙,若是她是个寻常丫鬟,郎中早将纱布给她了,可她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娃,如何懂得给人裹伤?
“给我!”萦笙这次是恼了,她瞪大泪眼,狠狠瞪着他,“你出去,我要给浣溪裹伤了!”
“是……”郎中也只好作罢,只能放下白纱,写好方子,收拾好药箱退出了偏厅。
我的心一片滚烫,欣慰得厉害,萦笙果真是长大了。
看着她小脸上的忧色,我忽然觉得背上那些伤不疼了许多,我静静坐了起来,将掩在胸口的衣裳拉了下来,露出了我的身子。
萦笙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我的身子,蓦地脸红到了耳根,她紧张地眨了眨眼,拿着白纱绕到了我的身后,小手轻轻地拂开了我贴在背上的凌乱发丝。
“浣溪,我给你缠伤口了。”
我点点头。
萦笙缠得极慢,许是害怕勒痛我的伤处,她却缠得甚是认真,害怕露了伤处,我又好得太慢。
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
我第一次感觉到被人疼惜的滋味,心,因此轻轻颤动着。
“我……我缠好了……”萦笙小心翼翼地打好了结,确定不会松开后,亲手给我罩上了衣裳。
我转过身去,感激地对她点点头。
萦笙摇了摇头,她握住我的手,认真地道:“浣溪,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我笑然点头。
萦笙终是笑了出来,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浣溪,我会快些长大的,长大之后就可以好好保护你了。”
我的笑容忍不住深了几分,低头翻起她的掌心,慢慢写道——傻话。
萦笙却站直了身子,似是承诺一样,“我说的是真话!”
我本不该破坏这一刻的温暖,可是有些事我必须让萦笙去做,于是我继续在她掌心写——去给大人拜寿吧。
萦笙的笑意一僵,她甩开了我的手,扭头道:“不去!”
我轻轻一叹,还想劝她,可她的手捏起了拳头,是那样的紧,让我不能在她掌心写字,我有些急,这一刻真恨自己是个哑巴。
“浣溪……爹爹不是我认识的爹爹了……我讨厌他!”
十年来,我是第一次瞧见萦笙这样红着眼眶发火,她的心在痛,我知道,她心里有怨,我也知道。
可若为了我这个下人,惹得大人父女之间有了罅隙,我便是真正的罪人了。
我的指尖轻轻挠了挠萦笙的手背,萦笙觉得有些痒,她脸上的怒意消散了一些,“你别劝我了,浣溪。”
我莞尔摇头,继续挠她的手背。
萦笙拗不过我,终是把掌心打开来。
饿不饿?
她没想到我写的竟是这句话,她愕了一阵,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点点头。
我从榻上下来,将衣裳穿好,准备去厨房给她拿些吃的来。
“浣溪,我让其他丫鬟去拿便好,你还有伤……”
我笑着轻轻地捶了捶心口三下,这是我跟萦笙的小秘密,意思是告诉对方——这样我放心。
萦笙摇了摇头。
我微微挑了挑眉,她只好作罢。
我舒了一口气,走出了偏厅,才走出小院,便瞧见了提着灯笼踱步的大人。
我走了过去,对着大人行了个礼。
“浣溪,我知道今日是委屈你了……”大人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意,可我知道他此刻最想得到的并不是我的原谅。
我摇摇头,微微一笑,表明我并不怨愤什么。
大人看向小院,哑声问道:“笙儿可是很恼我这个爹爹?”
我点头。
大人沉沉一叹。
虽然有些放肆,可是我只能如此。我伸手牵过了大人的手掌,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我正要来找大人,请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大人愕了一下。
我对着大人再福身拜过,便低头走远。
大人提灯怔怔地看着掌心,喃喃道:“笙娘,浣溪是越来越像你了。”
我只想解开大人与萦笙的心结,却忘记了这府中盯着我的眼睛实在是太多,方才那个小动作在我走到厨房的时,便传到了夫人耳中。
在我端着饭菜出现在小院外时,大人身边便多了一个夫人。
我有些不安,将饭菜端了过去。
“夫君,我今日不是告诉你了么?我打浣溪没有真用力,你瞧,浣溪现在不是依旧能走能动么?”夫人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
大人并没有回话应声。
我知道夫人定是误会了什么,可我顾不得那么多,反正在这府中,我从来都是夫人最在意的肉中刺。
我将饭菜递向了大人,朝着大人福身一拜。
大人终是明白我的意思,他接过了饭菜,“浣溪,你且下去养伤吧。”
我点头,又朝着夫人一拜,便走入了小院。
“娘子,帮我去前面招呼片刻,我哄好了笙儿就回来继续招呼大家。”大人也知道夫人突然来这里,定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他解释了一句,“浣溪说不了话,她只能在我手里写字表明意思,夫人素来大度,是不会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