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就见青荷手里抱了一只蓝底白袱掀帘子进来了。等打开包袱,就见里面放着一件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蓝色布夹袄。
“这夹袄虽说是我前年冬天做的,但我也没有狠穿过。后来又觉得有些小了,更没有穿过了,平常只放在箱子里。你可不要嫌弃才是。”
青荷一面说着,一面就伸手展开了这件夹袄,一定要小虹试一试。
待小虹将夹袄穿在了身上,青荷就转头同沈沅笑道:“姑娘,您看,小虹穿着刚刚好。便是量着做的也没有这样的合身。”
小虹听了,就觉得十分的拘束,两只手都不晓得该往哪里放才好。不过心中实在是觉得高兴。
她虽然有一件青色的夹袄,但也穿了好几年了,早就不暖和了。到了冬天都不敢浆洗,因为没有夹袄替换。但现在她身上穿的这件蓝色夹袄,穿在身上实在是觉得暖和。
耳听得沈沅又在嘱咐她:“回去之后若旁人问起你这件夹袄是哪里来的,你只说是你母亲见天冷了,便偷偷的拿了一件你嫂子不要的旧夹袄来给你穿。”
小虹也是个苦命的姑娘。父亲死了之后,她那狠心的兄长就将她卖给了沈家为婢,全不管她死活的。她母亲倒还心疼她,有时候会偷偷的过来见她一面,拉着她的手哭。
小虹点头:“奴婢明白。”
沈沅笑了起来。她喜欢聪明的丫鬟。
随后她又让采薇装了一些糕点蜜饯之类的给小虹拿着,让她带回去吃。小虹磕头谢过了,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临出门的时候,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因又转了回来,说道:“大小姐,有一件事忘了要告诉您。昨儿晚上奴婢听得姨奶奶同老爷说,她有个什么娘家侄儿来京赴考,想要过来同老爷请教时文的事。老爷就说让人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让姨奶奶的娘家侄儿今儿来咱们家住。方才我偷摸着出门的时候,听得瑞香姐姐正在同人闲话,仿似姨奶奶的这个侄儿已经到咱们家来住着了呢。”
说着,她这才转身去了。
而沈沅则是坐在炕上,目光微沉。
小虹口中说的这个薛姨娘的娘家侄儿,想必就是薛玉树了。这个人他虽然没有见过,可上辈子她却知道沈湘最后是嫁给了他的。而且沈湘嫁过去之后,在薛家仿似过的不算好。后来父亲死了,薛家就越发的作践起沈湘来。到最后沈湘年纪轻轻的竟然就死了。而薛玉树随后却中了进士,攀附着朝中的权贵,官越做越大,最后还娶了一房贵妻……
沈沅右手紧扣着炕桌的桌面,心里只想着,再如何沈湘都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母亲遗言要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这辈子她是绝对不会让沈湘再嫁给薛玉树的。
想了想,她就叫了青荷过来,吩咐她:“你去前院里打听打听,看薛姨娘的娘家侄儿住在哪个厢房里,身边有什么人伺候?再同知书说一声,若往后这人去找父亲说话,让她留心他都跟父亲说了些什么。”
青荷应下了,转身掀帘子出门。
小虹没有过来的时候,沈沅正坐在炕上看书。是一本有关插花的书。
烧香,点茶,挂画,插花,这是现在京城中流行的四雅。烧香,点茶和挂画倒也罢了,沈沅并不是很感兴趣,倒是这插花她还觉得有些意思,所以就找了一本前人写的《瓶花三说》看了起来。
不过她知道沈湘是喜欢制香的。而且她又想起来,在常州的时候,她在外祖父的书房中曾看到过一本香谱,觉得其中有几种香很不俗,外面也少见,所以就特意的抄写了下来。也不知道回京的时候带回来没有。
她就让采薇叫了青竹过来,问她:“我在外祖父家的时候,曾抄写了两页制香的香谱,回京的时候,可有带回来?”
因为所有的丫鬟里面就只有青竹通文墨,所以但凡与书画这些有关的东西都交由她来打理。
青竹回道:“带了回来的。奴婢记得那时还是奴婢亲自整理好,同一些香料一起放在了一只锦匣里。”
沈沅就吩咐她:“你去将那只锦匣拿过来。”
青竹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手中捧着一只黑漆嵌螺钿兰花蝴蝶的锦匣过来了。
沈沅打开了看时,就见她那个时候抄写的那两页香谱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匣子里面。而匣子里面还放了一些诸如冰片,麝香,白芷,沉香之类的香料。
她就合起了锦匣,递给青竹:“你将这两张纸上的香谱都工整的誊写一份下来,然后连同这锦匣里的香料一起,让豆蔻都送到三姑娘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