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清没有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一颗血珠被掸入镜中,下一秒,谢让清就感应到属于鹤岁的轨迹——那是一根隐于一隅,几欲彻断开的白线。
“轰隆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入镜中,惊雷也在此刻陡然炸开。谢让清面色如常地抚上白线,他阖上眼眸,再度捻诀,不肖片刻便抹去了白线与鹤岁的联系,转而将自己的神魂附着于此。
完成这一切的谢让清抬起眸,他的余光扫过鹤岁的脸,眸色深深地看了他几眼才一言不发地走出屋内,直至挺拔的身姿融入三清山的皑皑白雪,再看不见。
然而鹤岁却不期而然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谢让清?”
鹤岁背口诀真的只是背口诀,根本就没有入定。他背累了想偷懒,正要偷瞄一下谢让清在做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人。鹤岁跳下床跑来跑去,他问系统:“谢让清在哪里?”
系统这个时候倒挺配合的,它没有跟鹤岁卖关子,“三清池。”
鹤岁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抱怨道:“他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谢让清是怕天道降下来的那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会把你吓着了。”系统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谢让清刻意瞒着鹤岁的,它说得很是干脆,“本来要渡劫的那个倒霉蛋就是你,人家别人十道天雷就够了,你得足足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完了还不能成仙。谢让清舍不得你疼一下,给你改了命。”
系统怕鹤岁听不懂,又补充道:“天道把谢让清误认成你,你现在赶过去,还能再见他一面。”
鹤岁有点懵,系统故意夸大其词,催促他说:“你再磨蹭一会儿,没准以后连谢让清的一面都见不上了。”
鹤岁终于反应过来了,光着脚往外跑。
而谢让清那边,一道又一道的天雷穿破虚空,照亮大半昏暗的天际,却不过须臾。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让清皱着眉拭去唇边的血迹,再承下最后一道雷劫,他便可以舍去这凡胎,代替鹤岁消失于三界,不留灰烬。
谢让清本就做此打算,只是他漫不经心的一瞥,倏然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瞳。
跑过来的鹤岁揉了揉眼睛,他隔得老远就看见谢让清被天雷击中了好几下。鹤岁吸着鼻子说:“你什么也不告诉我。”
他刚才跑得太急,一整张小脸都是红扑扑的。鹤岁说完这句话就连忙抿住了嘴巴,他生怕眼泪会掉下来,可是即使这样,无论是发红的鼻尖儿还是湿漉漉的眼瞳,都让鹤岁看起来是一副泫然欲泣、要哭不哭的小可怜模样。
“不要哭。”
谢让清正欲开口哄人,又是一道天雷向他击来。鹤岁指责归指责,他看见这道天雷以后还是下意识地扑向谢让清,想为他挡住,但是鹤岁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
寻常渡劫只有十道天雷,可是这样都有不少人受不住,更别提这么多道天雷降下来该有多疼。鹤岁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他想钻进谢让清的怀里,可是又怕压到谢让清的伤处,只好抽泣着问谢让清:“是不是很疼?”
谢让清对此不甚在意,他在意的向来只有鹤岁。谢让清盯着鹤岁什么也没有穿的脚,蹙着眉问道:“冷不冷?”
鹤岁胡乱地摇头,他抽抽噎噎地说:“你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谢让清说:“我舍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鹤岁不听,“你舍得。”
“长生。”谢让清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解释什么。天道之所以是天道,正是因为它恪守因果循环,而谢让清也为此有许多事情都不能亲口与鹤岁交待。
“为你,我心甘情愿。”稍作思忖过后,谢让清握住了鹤岁的手,那对深黑的瞳眸沾着爱怜与温柔,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于此。谢让清语焉不详道:“我等你。”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至,猎猎作响的衣袖连同谢让清最后的叮嘱一同在顷刻间化为灰烬。鹤岁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又忍不住哭鼻子了,他闷声闷气地说:“可是我不想再让你保护我了呀,我也想……可以保护你。”
系统却说:“你看那里是什么。”
鹤岁哭得不想理人。
“谢让清在那里写的有字。”系统好几个世界没有哄过鹤岁,业务有点不娴熟了,它幽幽地说:“你先别哭,你看谢让清在雪地上写的是什么字,看完再哭。”
鹤岁还挂着眼泪,系统不哄他就算了,还让自己待会儿再哭,鹤岁更委屈了,他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是要现在哭。你老是骗我,谢让清也总是说话不算数,你们都喜欢骗我。”
系统没好气地说:“那里真的有两个字,我没有骗你。”
听它这样说,鹤岁半信半疑地蹭过去,他睁圆了眼睛看来看去,猝不及防地在那片白皑皑的雪地上看见了一个名字。
清衡。
第111章 我见青山13
清衡就是那个怎么问也不肯搭理自己的仙君, 鹤岁别的倒是记不大清,就属记仇记得最久。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半天,不管系统说什么, 两腮始终沾着泪珠, 鹤岁想起系统说这个世界的主题是求不得,他情绪低落地问道:“为什么你还没有把我送到下一个世界?”
系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