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薛骆迁停笔问道。
他们原本站得不近,可北冥晏见字失神不禁将身体往前挪了几寸,以便看得清楚,薛骆迁再一说话惊得他猛地抬头:“没……”刚刚抬眼启唇,便跌进薛骆迁那双生得极为漂亮的眼睛汪洋之中。
他自幼在古蜀长大,待人礼遇有加;后来常年在北上待着,少有下山;又经两年前一事,若有人忽然近身就如惊弓之鸟般下意识躲开。
或许是这双眼睛实在好看,他竟怔怔,一动不动,苍白的脸颊上悄悄晕上一层粉色。
薛骆迁刚抬起手,似是要摸摸他的脸,又或是头顶——北冥晏不知道,因为他忽然清醒过来,直立起了身体,低下头去强迫自己不看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他暗自纠结了一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薛骆迁。
叫薛公子,这是他经常用的称呼,显得过于普通;薛盟主?他又不算江湖中人;薛骆迁……他们没有如此熟悉;至于骆迁……
“北冥家主他,可有为难你?”
薛骆迁看他的目光原本平静如水,听到这话忽然眯起双眼、抿起嘴唇,双手上的骨节紧绷,北冥晏身后的几人还在闹腾,只叶笑云一直注意着他二人,也注意到了薛骆迁的反常。
萧衍闹不动,也懒得动,翘着二郎腿坐在叶笑云身边,叶笑云的手指摆弄他的头发他也不恼,似乎对着叶笑云他有出奇的好脾气,至少面上是这样的。萧衍以惯常的阴沉沉的目光,打量账台这边的两人。
北冥晏与薛骆迁最近,却没有察觉。听薛骆迁一如既往地清冷声音道:“没有,”末了又加了一句:“放心。”
被这句放心搅得不放心,飞速说道:“那便请薛盟主修书一封到北山,略略交代我那两个弟弟这几日都做了什么,请、请北冥家主不要责怪。”只要有薛骆迁名字的信一到北山绝壁,饶是他师父也须得给薛家和武林盟主一个面子,人是薛骆迁带下来的,或许是薛家派他上山有什么事,再依照易儿那性子,恐怕是纠缠上了薛骆迁,要对方带自己下山,薛骆迁看着性子冷漠,其实古道柔肠,易儿那番功夫他是招架不住的,只是,薛骆迁又不可能再将他们送上去,就算可以,也万不能再麻烦他,只需一封信就足够了。
薛骆迁定定瞧他,就是不动笔:“我写,有一个条件。”
北冥晏愣了:“……请讲。”
“换一个称呼,”他拿笔在空中一划,嘴角微微弯起:“随便你选。”
“好……薛公子?”
“噗——哈哈哈哈!”话音刚落就听身后萧衍大声笑了起来。
叶笑云瞧不下去了,走了过来:“阿晏,瞧你把我家萧萧笑成什么样子啦!”他无视了账台后乌云密布的薛骆迁,语重心长道:“阿晏,你叫我什么?”
“阿云……可、可是,”
萧衍学着北冥晏的神情与语气:“可是,‘昨日相识,怕是不妥’,哈哈哈……”
叶笑云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不会吧阿晏,你真是一点没变。既然下了北山,就要学着中原的规矩,你此刻在薛家的地盘,迂腐是万万不可行的!”
其实在中原,也不过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如像叶笑云这般熟络地喊萧衍为“萧萧”的,要么武功强于对方,要么换来对方一句“滚蛋!”
北冥晏神情颇为难,薛骆迁也不愿逼他,日后有的是时间:“就这个,”说完便低头在纸上认真书写起来。
北冥晏偷偷瞧了他两眼,见他神情没有不悦,才安下心来。
时间过得飞快,好像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就又要吃午饭。除了做饭时叶笑云给锅里添水不小心烫到萧衍之外,一切都安然无恙。
北冥昱和北冥易下午要先赶去驿站,那里会有薛家人接应,而薛骆迁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吃过饭,众人各自收拾行囊、收拾碗筷,大堂里剩下薛骆迁还坐着,北冥晏去而又返,欲言又止。
恰在此时,白青玉带着央央走进大堂,喜气洋洋地笑道:“掌柜的!公子哥和阿云哥哥又打起来啦!”
“怎么?”北冥晏几步走到他面前:“因何事?可受伤了?”又绕过他们要走向后院,那可爱的小姑娘央央一把拉住他:“掌柜哥哥,你还是不要去啦!”
“可他们……”
“公子哥哥打不过阿云哥哥,被亲了好几口呢!”
“什么?”北冥晏怀疑自己听错了。
“央央,不应该这么说,你应该说,被轻薄了好几口。”
小姑娘乖巧听话地依样画葫芦:“哦哦,公子哥哥打不过阿云哥哥,被轻薄了好几口呢!”
“哥,那阿云哥哥为什么轻薄公子哥哥啊?”
“我也不知道……”
“……”
“不……”北冥晏忍不住笑,这两个孩子也就十五六岁,正活泼可爱的年纪,让他想起弟弟来:“也不可这样用。罢了,先不说这个,你们且说说,他们因何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萧衍的怒吼——
“滚!离我远点儿!”
紧接着是他那好兄弟叶笑云的声音——
“啊我知道了,你这招是不是叫欲擒故纵?不用这么麻烦……”
而后又传来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不过两三招的功夫就没了声响。
萧衍是碧落那位姑姑的传人,通晓的是暗杀、仵作之术,武功本来不弱,即使对上薛骆迁也不见得一定会输,名门正派最怕暗中动作,这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