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会儿。有三个年轻演员唉声叹气的过来,随地坐到另一边。三个人先是抱怨了一通,说体验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戏份又不多,还把人累得半死。如果不是想沾点顾老的光,才不愿受这份罪。
李东耀暗暗打量三人,除了一个大眼睛有点特色外,另外两个是让人记不住的长相。
三个人又议论了一会儿微博上的娱乐八卦。都是吐槽当红小鲜肉的,话语里的酸意听得李东耀牙痛。
大眼睛在吐槽完某当红小鲜肉演技浮夸后,突然冒出一句:“张炀当年好像被星耀的高层包养过?”
另外一个长脸附和:“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只是大家不说。”
“上次他被黑成那样,据说是得罪高层了。”剩下的娃娃音补充。
“想不到他还能出来演顾老的戏。”大眼睛很羡慕。
“听说是搭上更厉害的人了。”娃娃音说。
“那他还挺厉害。”大眼睛嗤鼻。
“据说床上很放得开,什么都能玩。你看他那样儿,装模作样的,现在老板们都喜欢这样的。”娃娃音说。
李东耀暗中多看了他一眼,记住了他的长相。
“我觉得他可装逼了。刚来时我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的,目中无人极了。还说是什么入戏了,他以为他是张国荣还是梁朝伟!”娃娃音越说越气愤。
“嗯,他对我也一样。前天吃饭时,我给他递了下筷子,他那个眼神哦,好像该我伺候他似的。说什么入戏,不过是想装逼罢了。你看那谁,人家可老戏骨,都不像他那样,装模作样。”长脸对张炀也有很多不满。
“他以前更夸张,会骂对戏演员的。上次天涯里就有好多人爆料,说被他骂过。他还常跟记者说,他最方案连台词都记不住的演员了。他觉得好演员要如何如何的,巴拉巴拉说很多,好像中戏老师似的。”
“他演技也没多厉害啊,演什么都一个样儿。那些导演喜欢用他,不过是因为有高层捧他吧。你看上次黑料出来后,都没人敢找他演戏的。”
“可不是,还不是睡来的机会。还真以为自己演技派,笑死了!”
“那些夸他演技好的记者们也是,都是捧臭脚。”
娃娃音和长脸越说越兴奋,也越说越夸张,道听途说的事情全都安到了张炀头上。倒是大眼睛安静地坐在一旁,啥也没说,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冷笑,显然心里也是很不服气的。
李东耀忽然明白了,为何张炀一开始总是拒绝他,拒绝重回公司,拒绝演他给的戏。不管是李旭荣,还是他,只要有人站在张炀背后,他的努力在外人眼中永远都是打过折扣。
李东耀跟选角导演打听娃娃音和长脸是怎么进剧组的。选角导演对这两人印象不深,忘了他们如何进组的,因为并非什么重要角色,估计最后连正脸镜头都不会有一个。
他让下面的人打听两人来历,是华人影视今年刚签的新人,两人都和华人某女高管关系暧昧。
李东耀听到这个时,只觉好笑,本来想两人只是小角色无需搭理,这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句话将二人换下。反正那种角色,谁演都一样。
倒是那个大眼睛,李东耀不仅没有动他,在听说他还未签公司后,还让杨牧把他签下了。那是个有野心的人物,这点挺像张炀。
张炀很快发现,自从李东耀来看过他一次后,有几个演员不见了,换了新的演员进来。背后对他的议论少了很多。
李蓉说,肯定是李东耀动了手脚。
张炀懒得问他,如果是他做的,问了他肯定肉麻兮兮的说是为了他。直白的李东耀,总是让他头疼。
李蓉说:“人李老板对你是真好。”
张炀想,好个屁好。被赶走的演员背后只会记得是他干的,指不定又给他造出多少谣呢。
《流年》终于开机。
开机仪式上,李东耀来了,不过身为出品人的他没参与祭拜等需要抛头露脸的事。他只是低调的站在一旁,看张炀。
经过一个月的劳动,张炀黑了瘦了,头发也长了。他一身剧中人物打扮,站在演员中间,看起来忧郁迷惘。
第一场戏,拍刘长峰下乡。张炀和其他几个扮演同时下乡的演员一起站在村口。其他演员有台词,张炀没有。
特写里,张炀怯怯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底的迷惘让人心疼。他演了三遍,顾老说:“第一条最好。”他表扬张炀,状态很对很好,刘长峰就该是那样。
补其他演员镜头时,张炀依旧站在演员群里,认真地表演着。
镜头前的张炀在发光,李东耀看得很骄傲。
因为一众主演状态好,剧组进度很快。一向挑剔的顾老常在现场说,这是他拍得最轻松的一次。
尤其张炀,完全已经忘我。
有次李东耀去看他,他用刘长峰的状态跟他聊天吃饭,让他颇为震撼和不习惯。
刘长峰是个身体男人,心理女人的跨性别者。他暗恋同行的男知青。他怕被人看破,总是躲藏和沉默。他压抑,无法合群,在那个年代活得孤独、痛苦。刘长峰的张炀,沉闷得让人难以靠近。关键是,他那种沉闷,并不让人觉得是演出来的,好像他本来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