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的倒计时结束,绿灯亮了起来,但是廖长晞却没有松开刹车,被堵在后面的司机们接连按着喇叭,而他不为所动,只是望着温风至的脸:“给我个答案,”他说着,声音里有着难以捉摸的情绪,“现在还来得及。”
温风至突然低下头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手心里,廖长晞无声地叹出一口气来,然后调转车头原路返回,他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实际上都并不自信,他真正见过温风至也不过只有昨晚那一面,此前对于他的全部了解都只是几幅作品而已,但他能看到这个男人身上并不愉悦的情绪,他沉默的样子他喝酒的样子他熟睡的样子他梦呓的样子,这不是个没有痛苦的人,但温室之花寡然无味,饱尝痛苦历经折磨才是真正使得他如此卓然出尘的原因。
廖长晞已经很多年没有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如此好奇过了,温风至像是刚刚从地底挖掘出来的几千年前的古画,每擦去一层尘封的泥土就能看到一幅完全崭新的画作,而他才刚刚抹去一指宽的灰尘,那满足和满足之下的惊喜就已经勾起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和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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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愿那天晚上也喝了一点酒,又想着路太远不值得让叶新铎跑一趟,便苦逼兮兮地自己打了车回家,到了老排屋的前门外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也顾不得第二天会被邻居的花匠婆婆骂,先在种了海棠花球的楼梯旁吐了一滩。
这个时候都已经午夜了,何愿本以为妹妹应该睡着了,但没想到打开门才迈进去一条腿,就看到一张墙壁一样惨白的脸从玄关尽头飘过来,何愿本来就微醺,看到这样的景象吓得后退一步直接在门口坐下了,这间房子虽然平时没有人住但是叶新铎还是会定时雇人来打扫,无论如何也不至于阴森到这种程度。何愿胆子本来就不大,一身冷汗吓出来之后酒也醒了许多,咧着嗓子才叫了半声出来,就感觉眼前一亮,玄关的灯被人打开了。
何意穿着白丝绸的睡衣和短裤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短发被箍在脑后,尖尖的小脸上贴着一张白色面膜。
“何总?”而叶新铎站在她后面更远一些的地方,右手按在灯的开关上。
“我的天你差点吓死我。”何愿摸了摸头上的汗,颤巍巍地扶着墙爬起来,他感觉自己饱胀的膀胱差点就要被吓破。
“哥哥你真的年纪越大越怂,”何意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俯视着他,“小的时候就怕这怕那,现在还是一样。”
“你这张脸放在哪儿都吓人,”何愿不甘示弱,一边笨拙地换鞋一边看了看衣着整齐站在房间里的叶新铎,脸上的表情沉了沉,“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叶新铎没想到何愿的语气会这样不快,便一时间没有把准备好的借口说出来。
“哥人家开了那么远的车送我,喝杯水都不行吗?”何意在这个晚上是决计不准备站在何愿那边了,所以下意识帮叶新铎说话,“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有那么多助理都辞职的。”
何愿换了鞋又去了厕所,出来之后靠着墙脱外套,因为喝了酒所以衬衣的袖扣解不开,就站在那儿费劲,叶新铎看了半分钟,还是走过去帮他,何愿也没有反抗,就任由叶新铎帮他解了扣子又脱了外套,又看着他拽脖子上的领带。
“喝杯水喝到十二点,”何愿摘了领带把喉结下面那颗扣子也解开,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嘟嘟囔囔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小意你是个女孩子,大晚上留个男人在家里,还穿成这样,”他瞪了一眼何意丝绸短裤蕾丝边下面光裸的膝盖和小腿,“这么大年纪一点心都不长。”
“你这么说的好像叶助理是坏人一样,”何意打抱不平,“你自己身边的人你都信不过吗?”
叶新铎没说话,他就像没听到何愿说什么一样抱着何愿的外套走到卫生间放进脏衣篮里,而何愿盯着他的背影,他也不明白自己在这个晚上为什么看到何意和叶新铎站在一起就暴躁的要命。
“我不是说新铎有什么问题,”何愿的语气更加生硬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跟妹妹说过这么重的话,“我说的是你的态度和认知,这么晚了还单独和陌生的男人在家里,这么做难道是合适的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何意瞪着眼睛看何愿,“我还没有结婚我想跟谁独处就跟谁独处。”
“这叫什么话!”何愿拔高了声音,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在讲道理,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你告诉你这么做是对的?你这样做不仅我会生气,让陆邱桥知道了他会比我更生气——”
“你别跟我提他!”何意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女孩怒不可遏,一把将自己的面膜撕下来扔在脚下,她湿漉漉的脸上满是愤怒和委屈,看上去好像就要哭了,然而她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哥哥看了几秒钟,便转身大步上楼去了,只剩下刚刚才从卫生间里回来的叶新铎,站在不远处与何愿面面相觑。
房间里静默了瞬间,然后楼上某一扇门被大力闭合的声音传了过来,叶新铎又看了何愿一眼,然而后者已经靠在沙发上闭起了眼睛,叶新铎便没有再说什么,弯下腰去捡何愿丢在地板上的面膜。
“不用你捡,”虽然何愿闭着眼睛,但却不知怎么知道了叶新铎的动作,他声音疲惫,但却不容辩驳,“你不要总是做这种没必要做的事情。”他这句话说的模糊,不知道是在说叶新铎捡东西还是在说他深夜留下来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