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镖局子弟的父亲正是在那株洲城中的福威镖局,做一名行脚镖师,专司帮人托运那些个贵重货物。而因为株洲城中,便连那茅房都寸土寸金,只好把家安在了那甘州城内。因为这甘州城与株洲城虽说不远,但终究一来一往没有如此方便,所以平日里这镖师索性便住在那镖局之中,这般往往一个月方才能回家一趟。所以家中便全赖那一方贤妻与本家兄弟扶持。
但这镖师终究还是想着这孩子能够子承父业,虽说这镖师一行,向来风险与收益并存,说是刀口舔血可是丝毫不过分。但镖师这一身本事,除了走镖打拳,便没有别的一技之长了,眼见得父子关系日渐稀薄,也是想着孩子能有个本事,别被人欺负了,于是每次回来都会教那子弟一些个练武的法门。
如此一来二去已有十来年之久。有德心下早已对那些个评书之中,走南闯北的镖师侠客向往不已。而那子弟与他也颇是意气相投,两个人一拍即合学着那书里三跪九叩便做了异姓兄弟。
而那少年也是慷慨大方,丝毫不计小节,把自己会的把式都倾囊相授,这有德虽然读书是有些脑子不好使。但在这些个犯禁的玩意儿上却是天赋异禀,只两个月的功夫,便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那些个把式学的有板有眼,连那子弟都已经不是那有德的对手了。而那少年也觉得有德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与他厮混难免浪费,就待得他父亲从株洲城归来,便把有德也捎带上,一并推荐了过去。
那镖师刚从株洲城回转,甫到家中坐定,正喝完一碗热茶,却见得儿子带了一大汉入门,心中也是惊讶,待得儿子说明了来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却见有德生的壮硕,不过十二三岁便比一般的成人都要高小半个头,便叫有德脱了上衣,一看不得了,却是一身肥膘,难怪生的一身好力气,这镖师也是看的啧啧称奇,让有德穿上衣服先耍了一套他儿子所传授的拳法。
这有德领得命去,口中发了一声喊,自是有那么一股魄力,一抖手,便将那拳法施展开来,端得是使得虎虎生风,一拳一脚有模有样,看的那镖师频频点头,那镖师本也是野路子出身,于是问了问那有德出身,一听乃是这山间山民,先是一惊,接着便觉得此子身家清白,更兼有天生神力,乃是可塑之才,便让他从今往后,待他从株洲城回来,便与他儿子一起来这庭院之中,由他亲自传授武艺,一听此话,有德哪有拒绝之理,便连忙跪谢,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有德便成了这株洲城镖师的记名弟子。
而张猎户早早听孩儿说了这般事情,觉得这天下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儿子却去做了那朝不保夕的镖师徒弟,足是让他心里不安,便也明的,暗的说了几番,让儿子,丢了这想法,一如既往与他一般,上山打猎,看看这地产。而往日里听话乖巧的儿子,在这件事情却是十分的倔强,张猎户几次三番问询之下,这少年都是一副认定了模样,久而久之这张老爹也就想开了,便由着这少年性子去了。
这事儿,狗娃儿早些日子里,也有所耳闻。当时,还半开玩笑地与那有德讨教了一番。有德自然是乐意之至,他早已想要找个别的对手,试试拳脚。
于是,两个人便在那山间一板一眼地切磋起武艺起来,当然这狗娃儿也是毫无悬念地被有德三下两下便放倒在地。要知道,虽然狗娃儿勤练那内家拳法,但终究这拳法只有健身之效,虽然内里混着朱果,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大力,但毕竟没有出力的法门,与那实打实的实用武术相比,到底还是缺了些东西,这内家向来强调强身健体,与人逞凶斗狠自然是比不了的。
狗娃儿“哎哟哎哟”地在那地上躺了好久,这有德赶忙跑了过来,一把拽起狗娃儿。少年起身之后,感觉相比于那有德一身浑厚的蛮力,自己身上的这一股力道,比之有德也是不差,但这股力量更像是潜藏于丹田之中的眠龙,蛰伏其中,缓慢地改善着自己的体质,如此多年以来,狗娃儿便没有得过什么大病,如今身体也不畏寒冷酷暑,但对于身材的改善却是不明显。要说虽然自己也一身肌肉,也确实浑身匀称,但远不如那有德一身横肉这几个月之间转化成肌肉,这般练出来的那么有视觉冲击。
而自己的力道也是汇聚于一点之上,就在小腹之上三寸之地。而有德那些个力道却是分散在奇经八脉之间,所以举手投足里都自有一股大力,让有德全无机会去抽调身体全部的力量去抵抗。
而狗娃儿如今看到那有德的武艺,少年一时也有些心痒难耐,但一想到那陆修老道的嘴脸,与那日御剑而去的两位道士桀骜语句,少年一下子便放下了当下妄起的执念。
要说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也说那自古以武犯禁,太史公书中那些个游侠儿刺客终究都没什么好下场,只传的那些个义名流传人间。而虽说这些个丹道术士也多半没什么好名声,但当朝便重视道学,比起那武学来,终究没有那么多危险的成分。
狗娃儿思前想后,拾掇了许多词句,终究还是没有劝诫好友什么话。毕竟人终归是要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自己也不见得比有德好上多少,仙途缥缈,而自己尚无安身之处。看那有德自然是乐在其中,一副沉迷不已的样子,也有了可以跟随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