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那城东的赌场边摸了进去,正是一条暗无天日的小巷,这巷子根据这城中的吃客所说,有那些个情报贩子活跃期间,说的好听的,叫做情报贩子,说的难听的都是些个对那些他人的隐私刺探,并以此为乐的破落户。
并且将这些个消息,低价出卖给有兴趣的人,这些买信息的人,有的是那些个同为破落户的流氓,以那些个小媳妇酸秀才的故事为乐。有的则是那些个乡绅,要是怀疑自家几房太太,是否一枝红杏攀上墙头,便会差几个破落户日夜提防;也有的是那些个鸡鸣狗盗之辈,取些个线索,做些个作奸犯科之事。因为这些个地儿向来滋生各种三只手或是为恶之徒,所以时常有衙役过来清剿,只是这里的破落户消息颇为灵通,往往衙役还未到门口,便早已早早遁走,待得风声消停,再过来继续作乱。
而对于沈约而言,善恶与否,其实并不怎么重要,反倒是这里可以以物易物,对于沈约算是个不错的消息。要知道沈约不缺时间,但就是缺这些个黄白之物。
至于交换的东西,沈约手头倒是还有一些,便是他从这善事处之中取出来的一叠符箓。这叠符箓都是陆修老道放在禅房内的,沈约和那老道笑闹惯了,这老道便也是大方,一挥手就给了这么大一叠,让他尽管去用。
但至于这些个东西有什么功效,沈约也并不是很清楚,也不曾听那老道士说起过。
正当少年细细警戒着前方之时,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被什么人戳了一下。少年惊觉,猛地回过头去,却是看到一个白衣长发的青年,背向他急行而去,少年心中一凛,便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又不得不去追赶。
那青年看似脚步不快,但狗娃儿却是如何都追不上的,方才追回两步,那青年便又迈出一步,已是把距离拉的和原本一致。
这青年背影看着飘忽,只瞧见那一身欺霜赛雪的白衣上还垂着两条丝绦,那人走路的样子,也是颇为飘逸,那庞大衣袖,随着步行,飘飘欲仙,两条丝带还上下翻飞,竟是一副仙人模样。
沈约追到半路,只觉得周围的人似乎都未曾看到那青年一般,觉得甚是奇怪,而脚上一时,也使不上什么气力,便停下步子来,当他停步之时,却是听的那不远处的白衣人也是一阵嗤笑,那声音似曾相识,却又十分阴恻便不似是个好人。
狗娃儿觉得这人定然与那人贩子有关,当下也不管不顾起来,正当此时,那白衣人也停下步来,这少年还未追到那人跟前,只与那人不到半步距离,眼看便要撞上了,这少年也是迷了眼,正待停步,却看到那处青年突然启动,一步跨出已是十米开外,顺便反手将一个硬物劈面打来,这少年来不及反应,这硬物便直中额头,“啊”地一声便翻倒过去。只听得不远处一声嗤笑,那声音却是与之前不同,多多少少有些个笑闹的味道。
待到这少年从地上坐起身来,那个白影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沈约便只好自认晦气,权当是遇到了个疯子。他低头看了一眼,想找一下那个伤到自己的凶器,却发现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泥丸,这泥丸,少年与有德还有朱猿都时常游玩,因为制造简易,而没什么危害,在这山间俱是他最爱的几种小玩意里的一个。
他弯腰把那泥丸拾了起来,这泥丸更像是随手搓制,摩挲得并不滚圆,像是这般的泥丸,往往打在人身上不伤人,但冲击的力道却是十分巨大。
若是像是那朱猿这般的行家里手,投掷而出的泥丸便可以将这少年带着飞出去老远,却是不伤丝毫皮肉。
少年把这泥丸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与那朱猿与有德的往事便浮上心头,他手心微微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这丸子竟然自当中碎裂开来,露出里头的东西来,正是一张纸条,他心下惊奇,把那些个泥土抖落到地上,取过那张纸条,定睛一看,这上面正是用那工工整整的字体写着:“贼在私塾”四个大字。
少年望着那身影已然绝尘而去的方向,一时不禁陷入了沉思。
可就目前来看,排除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乡民野谈,沈约可以去的,或是说,可能有点线索的,也就只剩下那个早早封上封条的私塾了。
少年叹了口气,只好耷拉着脑袋,顺着街道往那私塾去。
沿途还是有些个小贩挑着货物,在街上叫卖,甚是辛苦,沈约想了想父亲大概也是这般,一根棍子挑着两端的柴火,手上还提着些从后山上淘来的山珍,要是运气好遇上大户人家,便会一下子把这些个木头一并包下,钱亦是不会少的,有时候馋嘴的管家还会顺便买下那一篮子山珍,找个仓库,自个儿点上小火堆,用个那家中上好的调料来一碗上好的菌菇山鸡汤,此中味道当真让人流连忘返,唇齿留香。
少年到了那私塾跟前,这平房跟前,依然是冷冷清清。
大概是这私塾中的学生与先生都已经各自回家,所以这一栋平房看上去毫无生气,少年绕着平房看了一圈,这屋内甚是空旷,从窗口看过去,可以看见一排排的椅子整齐摆放在屋子里,与那遣散学生回家之时,仍是一般光景。
少年将目光从那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