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听的此言,却是笑了笑,便将那间地字号房订了下来。看着那满目惊奇的老板,那少年伸了个懒腰,悠悠地说道:“这偶尔,也得感受下这民间的烟尘气息,也不算什么坏事罢。”说罢,便抬手交了定金,往那楼上去了。
林掌柜只能感慨这大千世界之中,各种客人倒是层出不穷,这明衣黄衫的公子哥,明显是不缺钱的主顾。大概是哪家哪户的小少爷,偷偷出来体味一番人间吧。
想到此处这一向心软的林掌柜,便大大方方把那锭银子放入了那抽屉里,而后还额外多上了把锁。
少年在那二楼过道,正巧瞧见小二临头走来,便笑着说道:“小二,你待会儿且下去,帮我打些水来,我要沐浴更衣。”那小二正在那二楼犯着瞌睡,唯恐那林掌柜查班,便在那走道之中,来来来去去。
听的那要求自然是百般不情愿,一副颇为不乐的表情。那楚姓少年看了看,微微一笑便知道了那小厮心中的小勾勾,也不强求,便摆摆手进了屋去。
他向来为人随和,向来便是与人为善,此事无伤大雅,既然他人不这么乐意,那就算了。
星云进到门内,那屋内的床椅均是用竹木搭建,前天到时,少年便觉得睡得很是不快,习惯了睡那软塌大床,这竹木硬板睡着自然是没有那么舒服。但亦是没辙,只好从权。
少年将那烛台点起,走到那窗边,天边泛起了一丝丝微光,怕是马上便要清晨,一日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光即将过去,少年却是抱着自己的臂膀,还是感到了那么些许冷澈。
他走到床边,缓缓脱去外袍,露出内里的短衫来,星云的手掌微微擦到了自己的皮肉之上,却是想起那个登徒子的在自己的皮肤之上,一寸一寸地……嗯,寻那跳蚤,心中便没来由的一阵躁动。
那多年之前,似是而非,那迷蒙一般的梦境,如此这般的记忆原本应是痛苦的,却在那开朗的少年面前,变得有那么一点点激动人心。
星云想着,哎,也不知那少年是否修习了什么道术,或是夺魂术,还是媚术?竟是如此这般?让人也有些许着迷。
那少年不敢多想,匆匆脱了衣衫,从那行李之中,取了件丝衣穿上,夜有风寒,天澜清起。而楚星云亦是缩成一副婴儿蜷缩的模样,之后沉沉入眠。
第二日,少年从那梦中醒来,星云大汗淋漓。
他总是在重复着同一个梦境,那梦中总有人呼唤他的名字。然后便有自己不曾想要见到的事情一遍一遍的发生,人总会下意识的不想起那些个不痛快的过往,只是这迷梦之中自有因果,星云便是觉得丝毫都逃不过的。
少年揉了揉脑袋,楼底下熙熙攘攘的商贩在这冬日也显得稀疏,但终究还是能听到几声叫卖,以及那路人与小贩之间的窃窃私语,少年从临床的窗户望下去,那些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走过窗口底下。
期间正有个穿鸦青色上衣,扎了个马尾的少年,缓缓走过那窗口底下,那少年亦是一身粗布衣服,似乎是察觉到上头有人看他,忽然抬起头来,对着他笑了笑,那笑容颇为灿烂,星云托着腮,看着那少年似乎向他比了个口型。
仿佛在说,“待会儿见。”这才想起自己与那少年正是约了待会儿相见。
那少年低下头,沿着那大路走了过去。星云方才慌慌张张下了床,跑到那一袋行李旁边,从里面又是一通翻找,似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衣衫。见着自己还有衣服可穿,方才心下大定,取过衣服匆匆穿上。
星云打开门,早有那小二打来一盆水,放在走廊边上,少年取来擦了把脸,便蹬蹬蹬地奔下楼去了。
狗娃儿早上从那许婶儿回来,便已是午饭前后了。想来,那公子哥正好睡个懒觉,休息则个,倒是觉得时间算的也是正好。
沈约早就见识过这些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各个养尊处优,动不得,半点劳累。于是算计着时间正好方才出来。却是没想到随便抬头一看,便瞧见这少年正喊着笑,在那窗口看他。也不是缘分使然,心下便觉得十分神奇。
待到沈约步入这客栈之中,狗娃儿对这客栈也算是轻车熟路。
前些日子,陆修老道在此处之时,他便每每到此处来,这小二与林掌柜的都与他熟稔。
刚进门便有小二跑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一声:“哟,小沈爷,今个儿来咱们悦来客栈是来住店呢,还是打尖呢!”
这小二说话流里流气,这少年也是看他好笑,却是不知如何言语,便抬起脚便给了他屁股一下,逗得那坐在柜台之中的林掌柜,亦是忍俊不禁。
“狗娃儿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大雪封山,你那后山要出门实属不易,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那小二也只好正经起来问道。
“那自然是有人约我于此处相见,我算算时间快到了,便大大方方的来了。”少年乐呵呵地说道。
只听得那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尚未出现便听得那温柔似水的声音传入耳朵。
“沈少侠来的甚早呢,这刚好是吃食的光景,不如咱们去那甘州城中寻一处地界吃些个东西,你看如何?”
正是那楚星云。他原是急急奔下楼来,却是在楼上听到了那少年的笑骂声响,于是便也耐下性子,缓缓步了下来。
正当他说完此句,却隐隐约约听到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