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正行走间,忽听得远处树丛中卷起一阵狂风,随之“呜哔”一声大叫,却是虎啸之声,不由大喜:“这畜生,我寻你不遇,却自己送上门来!”听声辨位,认准了那虎来路,展开轻功兜头迎了上去。
萧峰绕过山脚,果见一头吊睛白额的庞然大物自树丛后迎面冲了出来。那虎见有人来,一声吼叫,前爪在地上一按,纵起半空便猛扑上来。萧峰向旁一侧,轻轻将来势卸过,让在老虎背后。那虎吼叫不绝,腰胯掀处,翻身又是一扑。萧峰身形倒纵,退出丈许开外,那虎又扑了个空。原来他数月来打得虎多,早有经验,知道大虫伤人只在数扑之间,若伤不到时,那一股凶悍筋力先便泄了。因此只是左闪右避,要待它力气消了,再来下手。
猛然间树丛中风声大作,哗啦一响,又跃出一只虎来。这头虎见有人与同伴拼斗,一声厉吼,纵身便跳到了萧峰侧面,恰好萧峰为闪避先前那虎的来势,正退到它面前来,这虎张开大口,伸出利爪,对了萧峰便抓。
萧峰笑道:“好畜生,你倒也会算计!”这时头一只虎纵身离地足有丈余,已然当头扑到,却猛见萧峰腾身跃空,竟纵起几近三丈,跟着左足蹬出,在那虎脑门上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那虎虽是头骨粗硬,却也禁受不起,低吼一声,一个筋斗自半空中摔了下来,重重跌翻在地,只震得地动山摇,四下里木叶萧萧乱落。萧峰借着这一蹬之力,半空中提腰转身,疾如鹰隼般向第二头虎俯冲下来,右手立掌如刀,直向它腰胯击下。
这一掌他运足了十成力道,决意要将这虎立伤掌下。然身在半空,一瞥眼间,却见那树丛下悉悉簌簌,竟钻出了两头小虎仔来,挤挨挨地靠在一处,不由一愣,手腕一沉,已减了三分力道,改击为削,在那雌虎腰间斩了一记。这一斩虽不甚重,但那雌虎向前冲出数步,已是脚步蹒跚。它知道厉害,随即后退挡在了幼仔身前,喉中呜呜连声,却并不再行扑击。
忽听人声嘈杂,自山脚后又追上来二十几人,个个戎装打扮,提刀弯弓,指着两头虎不住喊叫。萧峰一听之下,说的似乎都是契丹语,但还未曾听真他们嚷些什么,这些人已纷纷搭弓放箭,连珠箭发,对了两头虎射来。萧峰和虎站在一处,箭如飞蝗般便从他身侧脸旁擦过,险险射中,这些人却只如不见,一味放箭不止。
萧峰心下着恼:“这些人怎地如此无理!” 见那雄虎翻起身来纵跃奔逃,更不打话,抬手一掌,迎着来箭凌空劈了过去,掌风到处,满空箭雨立时应声尽落,萧峰手臂长处,早将数十支箭接到手中,手腕一翻就势便发力掷出,一束利箭齐飞出去,呼地一声,正插在雄虎爪前泥地上,直没至羽。那雄虎一惊停步,萧峰早已抢上,双手抓住了虎尾,奋力回拉,那虎在急速前冲时强行收足,再加上他这么一拉,两股劲力一迸,只听一声大吼,虎身直飞上半天空去。萧峰身形一侧,已闪到了那虎正面,一声断喝,双掌齐出,正击在猛虎肚腹之上。他一掌即发,大步跨出,早到了那雌虎身后,喝声:“去吧!”抬腿在它后臀上一踢,那雌虎吃痛,立时带了幼仔向山下狂奔而去。而雄虎受他一掌,已是五脏碎裂,此时方才腾地一声掉下地来,翻滚片刻,便即气绝。
那伙猎手见他顷刻之间将两头猛虎一杀一放,自己竟连抽箭认弦尚且不及,不由都惊在了当场。萧峰回过头来,只见他们望了自己指指点点,议论不休,口中说的果然都是契丹语。他虽听得确是自己族人,但恼怒这些人蛮横,也不想上前搭话,俯身去提那死虎,便欲离去。
忽有一人排众而出,用半生不熟的女真语对萧峰叫道:“那汉子,你且站住!”萧峰略一皱眉,直起身来,也打了女真语道:“你有何事?”那人满面愠色,指着虎道:“女真蛮子,这虎是我家的猎物,平白被你打了去,却想这么就走?”
萧峰顺他手指看去,果见那虎后胯上插了一支雕翎箭,血已半干,显是早便射中的。刚才不暇分神,竟是没有看到。他在辽东住了多日,晓得猎户规矩,这一来确是等于自己抢了旁人的猎物,倒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拱手道:“是我不曾留意,兄台见谅则个。”
那人傲然道:“你这蛮子好大胆,还不放下虎来,快快滚开,便不计较你私夺猎物之罪。”
萧峰心头有气,只是见这些人衣饰华贵,料想都是契丹的上层武士,自己虽然不惧,但借居在女真部落,别要给他们招来祸事才好,当下淡淡地道:“打了这虎,算我的不是。但今日我有急用,这虎却是要定了。兄台若是见怪,改日另打一头来赔你就是。”
那人一呆,心想你好大的口气,打老虎岂是容易的事,这般轻巧就说赔一头来?只是刚才见了他空手杀虎的神力,实是不能不信;欲待动手争夺,又有些不敢。正没做理会处,忽听身后有人哈哈一笑,说道:“胡里布,你几时学得这般小气了?一头畜生,也值得斤斤计较!”
队伍一分,走出个身披红袍的中年汉子,众猎手都对他俯首行礼,想是这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