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人之中,白昕玥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说的也是,火炼这般行为,说到底只是为了减轻他身上的疑点,倘若看不出这片用心,那白昕玥未免也有些没心没肺了。
愉悦总是少不了的。任何人被如此用心的维护着,心情都会大好,况且维护自己的还是心中绝顶重要的那一个。
然而,在高兴之余,白昕玥却也忿忿不平——火炼刚才说不准备追究楼澈泄露翎篁山一战情报的罪名,但白昕玥却认为在三件事之中,最应该好好追究的正是这个。不为别的,单是火炼差一点在此战中丧命,哪怕用十个楼澈去填,也无法弥补其过失。
这一战过去的时间也并不短了,然而每每想起,白昕玥还是会因为后怕而出一身冷汗。
众所周知,翎篁山一战实际上开辟了两个战场,比起规模宏大的翎篁山那一边,反而是乐园岛上的争斗更为凶险。
火炼名义上亲赴翎篁山指挥,实际上却留在岛上,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抗温离带领的一众妖兽猎人。倘若温离那一边仅仅只是人数上的优势,倒也没什么值得担心之处。真正凶险的则是温离不知从何处得来的能力,骨笛一吹,竟然给火炼带去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回忆当时的场面,白昕玥简直不敢想象倘若自己晚到一步,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他曾经誓言旦旦的向李凡表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骨子里都依然是个人类。可如果当日在乐园岛上见到火炼冷冰冰的尸首,他怕是连这个誓言都会遗忘的干干净净。
温离带人攻打乐园岛,倘若此处当真如大众认为的一般防守薄弱,他又怎么会专门在自家脖子上挂上水晶小瓶,不管那里面的红色液体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显然正是用来对付火炼的东西。
而火炼避开众人目光留在岛上的情报,正是从楼澈这里泄露出去的。乍听起来不过只是一条消息,可那却几乎害了火炼一条性命。此等罪孽,深重的足以令楼澈百身莫赎。
可是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火炼却只轻描淡写的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因而不追究了。
由于两人离的足够近,差不多的肩膀靠着肩膀,所以当白昕玥情绪出现波动的第一时间,火炼便感觉到了。
生怕对方又故技重施在自己掌心上掐一把,赶紧悄无声息的往另一侧滑开一步,以策安全。
白昕玥顿时哭笑不得,虽然有心出手将其抓回身边,但理智上也明白时候不对。况且在布置这场陷阱之前,他们之间也有所商定,既然楼澈和雷哲鸣名义上还是火炼的属下,那么最终是死是活,也只能由火炼亲自定夺,旁人可以建议,但是绝不能干涉。
火炼真心认为审问叛徒当真是一件苦差事,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得不分神应付白昕玥的那些小动作,疲惫程度简直呈几何倍上升。好不容易避开了这一茬,火炼赶忙再一次端起严肃的架子面对楼澈,“第一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而第三件你死活也不肯说,那么,我们便来谈谈今天吧——”
什么第三件他死活也不肯说,明明已经暗示的不能再清楚了,只可惜该听懂的人偏偏要故意装傻。楼澈听火炼如此自欺欺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只可惜,如今立场变了,他也只能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发-泄不满,却再也不能义正言辞的向火炼谏言。
火炼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自顾自的往下进行,“你们可知道释先生为何要盗取皇帝曦冉的尸身?”
虽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句话用在此处也不算十分恰当,但如果说得透彻一点,实际上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雷哲鸣、楼澈二人与那释先生之间的关系也有几分不清不楚的尴尬,说是因利而合互取所需也差不多了,他们从释先生那里获得的并非钱财,却是比钱财更加重要的东西。
雷哲鸣认为,既然他也在被问话的范围之内,那么便当仁不让的代替楼澈答了,“我们为什么要知道?释先生要那东西来做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是碎尸万段,还是烧成飞灰,都只是他的事。”
尽管雷哲鸣的措辞无比偏激,但不用问也知道,这定然是他真实的想法。
再看楼澈的表情,眉宇间的不忍还是在的,此等行径的确还是触及了他为人的底线,也伤害了他过去一直奉行的忠诚。
不过,看来楼澈也同样不清楚皇帝的遗骸能有什么用途。充其量,那也不过是象征性的价值,而随着火炼本人逐渐掌权,古早之前被埋葬于地下深处的尸身,也就慢慢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可是……若当真没有半分意义,释先生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楼澈的眼中浮起一层疑虑。
“看样子,你也想到了。”火炼点了点头,“什么将尸首挫骨扬灰一类的手段,虽然不能完全排除可能,但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单纯发-泄情绪罢了,我并不知道释先生与皇帝曦冉之间有什么过节,因此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然而,大费一番筹谋,到头来竟然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情绪,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位释先生会做的事。”
楼澈数度犹豫,从他不断开阖的嘴唇就可以看其挣扎。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难道皇帝的遗体还有什么用处?”
火炼异常郑重的点头。然而究竟是什么用途,他却不肯多说了。
一转念,楼澈仿佛明白过来,颇为自嘲,“我怎么忘了,如今火炼大人再也不可能与我推心置腹,既然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