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白昕玥当时看的究竟是什么?
他看的正是左部的其他牺牲者。
这其实并不奇怪,左部强悍的战力本是妖委会人尽皆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全军覆没,实在是一件相当值得深究的事。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被误导,又加上妖委会两个权力核心相争相斗的大环境,人们于是更加倾向于如何攫取利益,所以才会放弃真相。
至于白昕玥为什么还能够牢牢抓住重点,或许是他早一步已经料定了权力核心争斗的结果。不管怎么说,此人对于自己制定的计划,几乎有着绝顶的自信。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当聂老头在大屏幕上放出雪山战后的图片时,白昕玥便全神贯注的开始“观赏”雪地上横陈的尸体。由于拍照人的私心,镜头肯定都对焦在戚良身上,后面的那些尸体基本就是一个模糊的点,但这也架不住某人视线歹毒,虽然无法得出验尸报告一般精准的结论,不过大致的结论还是有的——
最精简的概括,这些白衣部队的士兵仿佛是被雷电当场劈死的一样。焦糊状的尸体是直接证据,而地面积雪放射状的裂纹则是佐证。
白昕玥虽然大致判断出了左部队员的死因,但他并未对此声张,毕竟被雷劈死这种说辞在通常情况下仅限于赌咒发誓,遭遇雷击的极端天气也不是没有,但那一日雪山上的气象条件并不符合。因此,尽管结论是自己下的,可白昕玥还是将其打上了不可思议的标签。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层标签竟然会在今天被撕下来。
根据白昕玥所掌握的信息,雪山一战中妖兽这边当真是破釜沉舟,仅仅留下雷哲鸣这么一位光杆司令。而他当真也不负期待,以一己之力抗下了妖委会的首轮进攻。实力强悍至此,着实已不能说是正常。
火炼刚才推测雷哲鸣会付出某种代价,这应该都是相当委婉的措辞了。这也解释了为何今天的胶着状态一直在持续,而雷哲鸣却迟迟不动用力量。倘若他需要付出某种代价,这个代价肯定巨大的到了他难以第二次支付的地步。
按照火炼的本意,其实打算去探一探雷哲鸣的脉搏,妖兽天生有着包括视觉听觉在内的敏锐感知力,经过控制与优化之后,他应该可以诊断出雷哲鸣当前的身体状况。可惜鉴于脉门乃是人体重点防御的部位,这个动作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火炼只是想想,便也作罢。
反正瞎蒙胡猜也顺利进行到这个地步了,似乎继续下去也无妨。“没猜错的话,雷哲鸣的生命正掌握在释先生手中。”
如果说前面的推测还遵循有理有据的原则,从一个结论导向下一个结论,那么这回肯定能算得上跳跃式的了。也难怪对面两人一副惊呆了的表情,似乎连眼角都在抽搐。
当然了,这也不排除被彻底戳穿后恼羞成怒的可能性。
火炼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撑场子,他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摆出胸有成竹的状态。“也难怪你们最后还是选择要铤而走险,一具尸体而已,甭管是谁的,用它来交换生存的机会,这个交易的确相当划算。”在说出“一具尸体”这个词组的时候,并不能从火炼的语调中听出什么波动,即使他不久前才强调过皇帝遗骸的特殊重要性,可他本人对这东西仿佛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感情。
火炼的注意力还是在楼澈二人身上,自始至终就没有改变过。当火炼对上楼澈已经变得赤红一片的双眼时,满是哀叹的摇了摇头。“如果交易能够顺利进行,你们的做法无可厚非。可是,你们就不怕被释先生骗了吗?”
就不怕被释先生骗了吗?
准确的说,是已经被骗了。
从雷哲鸣与楼澈重逢的那一刻开始,这根紧绷的线便当场断裂了。
雷哲鸣不会忘记,自己躺在雪山之上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是的,当日那个戴着兜帽,将他一条命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神秘莫测的释先生。然而,与其说那是释先生善心大发救了他一命,还不如说是在某个恰当的时机出现,让他甘愿为其办事和效忠的交换。
是不是能活下去其实并不重要,既然从楼澈那里领了担当诱饵的命令,雷哲鸣不说无私高尚到置生死于度外,但也确实把性命豁出去了,况且拉上差不多整个左部来陪葬,计算起来也并不亏。
偏偏,释先生手中还有他雷哲鸣真正想要的东西,至少,当时的释先生是这么表明的。“你要的东西普天之下只有我才能给你”,应该是这句话,释先的许诺,雷哲鸣一字不差的记得清清楚楚。
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