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忍耐力,这四小姐实在是个中强手,竟然当真一声不吭。只不过,她能忍耐住呻-吟,却控制不住身上不断渗出的冷汗,背脊处的衣料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早已不晓得反反复复了几回,连带着她的额角,汗珠子也不断的浸出来,滴滴溅落在身前的地毯上,洇出小小的一点水渍。
对面的床上,蔚云非靠在床头,手里拿着遥控板,眼睛则盯着对面的电视屏幕。在四小姐跪着的过程中,他不仅洗了澡,还看了一部据说当下最火爆的影片。可惜了这部片子也曾斩获无数殊荣,此刻都已经到了片尾字幕的部分,蔚云非却连片名都没有搞明白。
眼角余光瞥了过去,正好看见一滴汗水落下。不过蔚云非这一眼实在扫的飞快,而这位“纨绔少爷”也不愧是戴面具戴习惯了的主儿,太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神色。半个夜晚过去了,在四小姐的眼皮子底下,他不管做什么都坦然的不能再坦然,仿佛这卧室里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终于,冗长的片尾也播放完毕,恢复成纯蓝色的屏幕让蔚云非再也无法继续装模作样。半抬了眼皮,不温不火的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长时间屏气凝神,让四小姐在开口的那一刻声线都难免发颤,“主子还没有惩罚我,我不敢走。”
“原来只是‘不敢走’,而不是‘不能走’、‘不想走’。”蔚云非顺手把遥控板扔到地上,身子往枕头上一靠,姿态越来越懒散,但那口气却是越来越阴冷。
四小姐没有接话,应该是习惯了主子时不时上演的冷嘲热讽。
蔚云非并不正眼看她,仿佛是在对着天花板说话,“说说吧,跪在这里等我惩罚,究竟犯了什么错?”
坦然承认错误是一回事,可是让她自己将错误一一细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陡然降临的命令,让她不知从何处讲起,“我不应该对火炼抱有同情。”
“同不同情那只妖兽,是你自己的事。莫非我这个主子在你心目中是如此专横霸道,竟然连你的情绪和想法都要干涉?”蔚云非就此问了,不过似乎并不关心答案。只是一两秒的停顿,他又说,“你私下做的那些小动作,真当我眼下看不见吗?”
四小姐并没有如此指望,更加确切的说,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尽管对火炼递过眼色也说过只言片语,但从来没有刻意避开蔚云非,尤其是最重要的那一句“你真让人羡慕,自己被如何保护着,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更是当着蔚云非的面向火炼说的。
她的沉默仿佛来自于她的坦然,即使已经在这里跪了几个小时,但事实上在她内心里,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一分一毫的错处。发现了这一点的蔚云非颇为恼火,总算不再继续抬头望着天花板,猛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盯着四小姐的目光有如实质,几乎能够将她刺穿。
四小姐心说——终于来了。既然早知逃不掉这一场惩罚,还是早早领受的好,不上不下的悬着,才最是磨人。是以她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些许放松的颜色。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蔚云非面上露出犯难的神色,“说了不该说的话,按照道理应该割了你的舌头,可这么一来,我就少了一个代言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按照道理应该砍断你的双手,可我对你的身手还是相当依赖的。似乎无论怎么罚,最后吃亏的都只是我自己。”
四小姐还是一言不发,可心头难免又慌了起来,她实在猜不透自家主子还有什么折磨人的新鲜法子,比起那些,或许割了舌头砍断手足反而要容易许多。
蔚云非摆摆手,“算了,我也不想太为难你,切掉一根手指头,就当是个警告吧。”这种惩罚方式多少有些黑帮的做派,蔚云非虽然并非此道中人,但思来想去,这大概是一个相当恰当的做法。
仿佛捡回一条命一般,四小姐浑身放松,差一点就要软倒下去。但她毕竟不敢,既然要切手指,那么必然要马上切下来才行。因为是来向主子告罪的,她并没有随身携带武器,不过这一点难不倒妖兽。
抬起右手的那一刹那,几乎让人以为看见了刀光凛冽,暴长的指甲仿若最锋利的刀片,利爪与牙齿原本就是妖兽与生俱来的武器,不仅火炼能轻易做到,四小姐自然也不例外。
将左手小指头竖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主子还是难得发了一回慈悲,是以四小姐选了这一根。她的理由竟然也单纯极了,之前蔚云非说过对她的身手相当依赖,她便自然而然的考虑怎样才不会对力量产生太多不利影响。
分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四小姐不知自己的思考模式,究竟算不算奴性使然。
皮肉被切开的瞬间,肯定是疼痛的。而接下来,将骨头砍断之时,只怕会更痛。除了无法控制额头浸出的冷汗与微微发抖的身躯之外,四小姐并没有让自己露出痛苦或者愤恨的神色。
长痛不如短痛,她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下手才会这么快。
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
四小姐右手力度与速度都分毫不减。可是,没有然后了。
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她的手臂已经被蔚云非抓住,提到了半空中。她整个人有些像是提线木偶,半坐在地毯上,而胳膊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