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了,才知道她与沈浩轩之间的差距原来这么大。
然而让她险些经脉错乱的却不是沈浩轩。
沈浩轩剑法变幻极快,一招一式皆有内容,便是普通的一流高手他抵挡不住他势如破竹的几个回合,然而站在沈浩轩对面的那个人却始终目光从容淡泊,他手执树枝仍然是气定神闲的姿态,在赵璃儿眼里,那个人似乎一直都没动,可他却又确实是在动,沈浩轩的动作虽快,但没有一招一式不被他锁住,然后出其不意一招挑过去,树枝尖端正点在沈浩轩要害处。
然后两人收手,胜负分明,再开始下一局切磋。
从白天到傍晚,直到天边还剩一丝余晖,平九方才收了手。
沈浩轩也将剑负手一收,那目光中的炙热渐渐消退下去,“你要回去了么?”
平九道,“时辰不早了。”
沈浩轩神色有些浅淡的嘲讽,他负剑转过身去,“原来你这样的人,也会被牵绊住么?”
平九站在原地没有动。
牵绊么?
只怕并不是可以被称之为牵绊的关系吧。
若有一天他能有完全自由,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全凭着自己的心意,无关爱恨,不必纠结过往……
若有一天他能忘却一切,好像重新诞生在这个世界,爱他的人身份平凡,而他追求的不过平安喜乐,没有剥夺,没有过渡索取。
平九看着沈浩轩远去的背影,如同山水画中几笔勾勒。
他曾经拥有这一切。
可那时的他,从未把这份平凡当回事。
平九回到府上时,天色已然全黑了。
他穿越过厅堂,向后院走去。越走,就发现周围的仆役却少。
走到瑞王房间的门前时,四周一个人也没见到,这未免有些奇怪。
平九站在门口,见房间纸窗黯淡,屋内并没有点灯。
心下便想,或许辰昱外出办事还没有回来。不过屋里也该点灯生火了,如此一点人烟气没有,等辰昱一回来,未免房内太冷清了些。
却不知整理房间的仆役都去哪了。
如此想着,平九推开门。
然后平九顿住了。
辰昱就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桌沿上,斗篷未解,仍然是一副在外的装扮。
可是平九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久到屋里的热气尽数散去,饭菜凉透,只留下冷冰冰一池清淡的月光。
然后辰昱转过头来。
他看向平九。
“你一天不见人,去哪了?”
平九迈进屋,随手关上门,“出去转了转,买了一些小玩意儿。”
走到桌边,仍不见辰昱答话,平九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室内黑暗,他分辨不清辰昱的神色,于是拿起水壶试了试,还有温度,“你怎么了?”
然后便听得辰昱嗓音淡淡的开了口,“很晚了,你去见谁了?”
平九倒水的动作顿了下,想了一下,道,“只是在路上偶遇了一个老朋友,叙叙旧罢了。”说着,将盛满水茶杯往前一放。
“老朋友?”辰昱念字很慢,似乎在细细品味其中的意思,随后他怒极反而笑了一声,猛地抬手打翻了茶杯,那陶瓷破碎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显得尤其刺耳,“叙旧?”
温水跟着泼洒了一地。
平九收了手,坐在椅子上看他,“怎么了?”
辰昱眼色冷淡打量,“沈浩轩不是么,莫非你以为我不认得他?”说着,辰昱捏住了平九的下巴,“你就这么牵挂他?本王倒也想见见了。”
平九的眉头细微的皱起来,“你要做什么?”
辰昱向前倾了倾身体,五官立体的轮廓在微弱的月光的照耀下逐渐清晰,他目光深陷在眼底,甚至带了一丝没有情绪的笑意,“你很在意?”
平九看了辰昱片刻,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辰昱跟着站起来,一把攥住平九手臂,神色逐渐变得阴鸷,盯着他看,“我让你走了么?”
平九稍微向后侧了下脸,“拜会就不必了,我还是现在就让他离开比较好。”
辰昱脸上的冷笑敛去了,“你以为我会让他活着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