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你有病啊?肉是你自己炖的,我做的时候你就在跟前,我能做什么手脚?难不成我身上还能随身带着毒药不成?你是不是那肉根本就没有炖烂?所以消化不良。”
这话令那人思忖半晌,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因为这两日一直下雨,柴有点潮,老是时明时灭,所以他不耐烦,上来热气一会儿,就盛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味道,还有血腥气,但是对于好些时日,没有吃到鲜肉的他来说,那味道可以忍受。
更何况,这个女人身上若是果真有毒药的话,早就下手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他重新又爬上床去,觉得四肢都有些麻痹了,难以动弹。
“喂喂,你究竟怎样?”诺雅隔着门关心地问。
听不到回音,继续问,然后打开门蹑手蹑脚地出去,见那人躺在床上,好像已经有些半昏迷了。
“睡着了?”她轻声试探:“倒是睡得挺香。”
然后回屋关门上锁,又静静地听了半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方才极轻巧地走到窗前,踩着椅子,爬上窗户,从窗口跃出去。
偷偷摸摸地走到院子口,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这才放下心来,出了院子一路狂奔。
奶奶的,那个野芹菜的毒性果真不小,看他功力高深,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就这样翘辫子。
她原本并不着急逃的,左右自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她不想回到京城,也不想去见百里九,活该让他着急,或者是不着急......若无其事地跟秦宠儿拜堂成亲。
但是,她从这人频频向着山间张望的眼神里,知道,他在等的那个人就要到了。
他等的那人是谁,诺雅已经猜了一个**不离十。因为,她已经从日常的蛛丝马迹中猜度出了看守自己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傻纳笔郑而且资历应该不浅,最起码,是认识自己的人。
而他等的那个人,不是长老就是阁主,肯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以决定她生死的人,但不会是天煞。
百里九曾经不惜以自己性命为诱饵,就是想盏乃在,但是诺雅这时候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等着他的到来。
因为,如今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对于一个靠杀手盈利发财的组织来说,已经完全丧失了利用的价值。而且,她自经的顶尖杀手,可能还知道不少沟幕密,杀人灭口不过只是迟早的事情。接下来,那人要带给自己的,可能比死更残酷。
所以,她必须要逃,否则就难了。
诺雅对于这里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出山究竟是哪个方向,她逃跑的路是那人每天总是不经意间眺望的方向,等待的人肯定是从这条路进山,所以诺雅就向着这里跌跌撞撞地跑,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
夜,依旧浓的好像渲染不开的墨汁,再加上连日来的雨水冲刷,使得山路更加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数次都要紧抓住山上的小树,才没有滑落到山下。
不时有夜鸟惊飞,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吓得她一身汗,唯恐是那人觉察到自己出逃,所以追了上来。她好怀念梦里的自己身轻如燕,兔起鹘落的功夫。
爬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好像群山绵延,根本就没有尽头。
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万物都隐了光辉,伸手不见五指。
她精疲力尽地倚在树上大口地喘气,有一丝迷茫,不知道究竟应该逃向哪个方向,她迷路了。在这样万籁俱寂,杳无人烟的旷山里,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就吓得六神无主,痛哭流涕了。幸好,她还能有那么一丝残存的理智思考。
若是天亮之前,出不去这几座大山,等到天一亮,那人必然就能够顺着泥泞的脚印寻到自己的藏身所在,所以,在走出这座土山之前,停留不得。
她咬咬牙,继续爬,手脚并用,再加上滚了一身的泥,若是被人看到,定然会觉得是一只滑稽的猴子。
若是天亮前逃不出去,索性就滚满泥浆,趴在地上装死算了,她自嘲地笑。
笑还挂在脸上,就见一道黑影从自己面前“嗖”的一声飞过去,带起的风刮得脸疼。
我的娘啊,好大一只鸟!
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难不成这深山老林里,鸟都成精了吗?
诺雅拍拍自己的心口,继续手足并用地往上爬。又是“嗖”的一声,黑影就贴着自己的脸飞过去,有衣袂被风扬起“嚯嚯”的声音。
奶奶的,不是鸟,是鸟人!诺雅心里一惊,难道见鬼了?
她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准备情况不妙,就地一滚,逃离魔掌。
果然,耳旁有风声刮过,说时迟,那时快,她手里用来爬山探路的棍子径直向上捅过去:“老子烤了你!”
却是扑了一个空。
一声犹如夜枭一般的“桀桀”怪笑,尖锐地刺破诺雅的耳膜,直达心底,令人无端而生恐惧与焦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