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一日,老远便在院子里听到由屋里头传出来的阵阵说说笑笑,也不知正说着什么,只忽而听着妻子笑吟吟的道着:“是该罚,是该罚,犯了错就想这般蒙混了事,这是哪个教你的···”
那声音酥酥软软的,戚修听了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扬了起来。
可下一瞬,却是无意中意识到那下意识的话语中的意思,戚修嘴角的淡笑便一把生生的凝固在了脸上。
犯了错就想这般蒙混了事?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不多时,便忽而听到屋子里的说话一时猛地止住了,里头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了,凭着这几日的经验,戚修知道,定是屋里的人发现他了。
果然,不多时,便见一个瓜子脸面十分胆小的丫头正探头探脑的出来查看,然后,一个个皆迎了出来,纷纷给他行礼,然后各自开始有条不紊的忙活了。
戚修立在原地立了一阵,只垂着眼,打量着手中提着的这个小食盒,打量了一阵,又将手握成拳置于唇边轻轻的咳了一声。
这一回,没有直接交到厨房,而是由自个亲自拎着进了屋。
屋子里秦玉楼见戚修回来了,只由着归昕轻手轻脚的扶着起了,秦玉楼双手置于腹前,远远地立在原地朝着戚修福了福身子。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方才戚修在外头还听着她一脸笑吟吟的声音,可眼下细细瞧着,那眉眼间自带的流盼目光、婉转多情哪里还能瞧见半分,有的皆是刻意透漏的生疏与疏离。
戚修微微抿着嘴,不多时,只又轻轻地咳了声,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眼前人一眼,方道着:“我···我听闻夫人胃口不佳,上次见你喜爱这道酱肘子,这···日便特意去同福楼给夫人捎了一份回来,夫人待会尝尝——”
话音将落,便见秦玉楼又朝着戚修福了福身子,礼遇有佳的道着:“妾多谢夫君——”
戚修只将手中的食盒捏得紧紧地。
第98章
结果, 用饭时,饭桌上由始至终安安静静, 未曾发出丁点响声。
其实按照戚家的规矩,历来是食不言寝不语该是正理的,整个饭桌上须得静悄悄的,整个过程除了碗筷间发出轻微碰撞, 便无一丝声响, 这历来是常态。
可自成亲后,每每妻子皆会温柔小意的殷切给他添菜,也会偶尔轻声道几句“夫君多吃些”、“夫君尝尝这个”, 话虽不多,但两人每每如此, 在加上偶尔视线碰撞在一块儿, 眉来眼去间,便是夫妻间的情意。
可眼下,这些全都没有了。
秦玉楼端坐着, 姿态、仪态尽显一派大家风范, 便是要添菜了, 也没有自个动手, 只眼睛轻轻往某处一扫, 便自有她的贴身丫鬟眼明手快的将菜给夹到了她的碗碟中。
由始至终, 她都是微微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用着饭,没有往他这边瞧过一眼。
期间, 戚修忍不住主动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酱肘子放到了妻子的碗碟中,轻声道着:“你尝尝这个···”
结果这秦玉楼当即便放下了筷子,目光堪堪只落在了他的下巴处,淡笑道着:“多谢夫君——”
一直等到他起筷了,她才不紧不慢重新拾起了筷子。
这一段时日,霁修堂的气氛颇有些怪异。
便是连院里负责跑腿洒扫的丫鬟婆子都瞧出了些不同寻常,夫人倒是与往日并无多大异处,若非得说有,便是镇日欢欢乐乐、吃吃喝喝,日子反倒是要比以往滋润清闲不少。
倒是那世子爷···
每日回来时,无论下值回来时,还是前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时,或者夜里打从书房回来时,总是要在院子里徘徊许久,方才进屋。
瞧在旁人眼底,总觉得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似的。
且观世子爷这几日脸色瞧着隐隐也有些不大好,进了屋还好,在院里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黑着张脸的,所有的下人们瞧了都躲得远远地,生怕触了霉头。
话说这脸色不好的戚修下值后竟一连着几日都先且去了一趟同福楼。
只这一日,戚修立在同福楼门外,徘徊犹豫了一阵,久久没有进去。
墨玉在身后见了,忍不住提醒着:“大少爷,这任凭再如何喜欢的东西若是日日尝的话,总会有腻歪的一日,您就与小的说实话罢,究竟是夫人嘴馋,还是···您嘴馋?”
戚修闻言,只眯着眼侧眼瞅着他一眼。
墨玉便立马禁言,只紧紧地闭上了嘴。
戚修见状脸色没有好转,反而只紧紧的皱了皱眉。
实则不由想到这几日他每日亲自绕到城南买的酱肘子,除了头一日妻子尝了一口外,前日只淡淡的瞧了一眼,到了昨儿个倒好,却是连眼尾都没有扫过一眼了,结果,那满盘子酱肘子到最后都原封不动的进了戚修的肚子里。
便才有了方才墨玉那么一说。
于是,今儿个戚修便有些犹豫,不知妻子不喜的是肘子,还是···他···
戚修分明清楚的记得,第一回听妻子念叨时,他捎回来后,妻子那满心欢喜的模样···
可眼下,自那日后,两人实则已有好些日子未曾好好说过一句话了。
妻子分明还在恼他。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真心搭理他了。
墨玉见戚修这神色,只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半晌,一阵语重心长的道着:“大少爷,这哄人除了耐心是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