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内的曾宇航想开灯,被陆既明制止了。
“就这么待会吧,别开灯了。”他说。黑暗在这时能让他心静一点。
曾宇航由着他,没开灯。
一团漆黑中,陆既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
他拿起来看,是宁檬发来的信息:今天的事都是因我而起,给你添晦气了,对不起,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还给你。
陆既明没回信息,把手机放回到茶几上。
然后他叹了口气,这口气里有着一种极其复杂难解的情绪。
曾宇航问他:“这不都出来了吗,还唉声叹气地那么丧干啥?”
陆既明又叹口气。静默在黑暗中蔓开。直到曾宇航觉得陆既明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了,陆既明却突然又开了口:“我今天看见宁檬不戴眼镜了,她好像换了一个人。”
曾宇航怔了怔,然后笑了,问:“宁檬不戴眼镜好看吗?”
陆既明:“好看。”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曾宇航趁机追问:“那和梦姐比呢?”
陆既明这回却有点迟疑了。
他迟缓了一秒钟,回答得答非所问:“阿梦后天就回来了。”
曾宇航轻笑一声,笑意听不出来是正是反:“哦,那恭喜你啊,倔驴,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陆既明没应他的话。好半晌后,他没头没脑地咕哝了句听起来毫不相干的话:“老曾,我他妈好像迷路了。”
曾宇航:“???”
他要求陆既明大点声再说一次,刚才那鸡啄米似的咕咕哝哝他没听清。
陆既明却再也没开口。
他起身站到窗边,看着窗外在漆黑夜里故作坚强的孤独路灯,它一直一直拼力地把光穿透乱麻一样的虫qún_shè出来。他一忽觉得自己像那个路灯,一忽又觉得自己更像是乱麻一团的虫群,直到最后才猛然了悟,自己其实是夜里的那片漆黑。
那片迷失了方向的漆黑。
第59章 好我给你讲
宁檬一直想谢谢陆既明, 却从事情发生后一直都没有机会能见到他。
她觉得相遇这件事很奇怪,有时候怎么躲都躲不掉,不想遇到偏偏转个弯都能遇到;有时候又怎么想遇到都遇不到, 哪怕在那个转弯的地方有心徘徊一百遍。
她和陆既明, 住在对门, 上班在楼上楼下,却能如此完美的错开彼此一次都遇不到, 宁檬几乎要为这样的概率去买彩票了。
后来她把这番曲折离奇的经历讲给尤琪听。尤琪听后先是炸了:“哪个王八蛋敢这么欺负你?我恨不得杀了他!”
然后她又唏嘘了:“就你那个娇毛坏脾气的邻居,咱俩那天一出电梯就被他拉开门吼的神经病邻居,居然是他救了你?还为此进了局子?天,他在我心里的坏印象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了!”
宁檬听这话觉得特别别扭, 她忍不住纠正尤琪:“三百六十度是绕了一圈又回原点了,相当于他在你心里还是坏印象。你应该说
第60章 我要坐地铁
宁檬问陆既明:“我现在把笑话讲给你听?”
陆既明立刻点头:“好!”
他舍弃了迈巴赫, 跟着宁檬一起进了地铁。
宁檬在人挤人的地铁上,给陆既明讲了一路笑话。这一路的笑话不只收获了陆既明驴一样的笑声,还收到了不少旁听路人的蹭笑。宁檬觉得自己仿佛在地铁里举报了一场免费的单口相声巡演。
这种状态让宁檬觉得又滑稽又有点新鲜。陆既明对她说:“你以后要是投资干不下去了, 就去天桥上讲笑话吧, 一个月肯定也不少赚。”
宁檬对他说的这个话特别不爱听:“我怎么就干不下去投资了?我还说你以后干不下去投资了去相声专场给人当托更合适呢!”
讲相声的人调门一起, 他就开始发出驴一样的笑声,多么有感染力。
两个人在互呛中, 早上站在电梯门前那一瞬的迷样尴尬不见了。
此后连续几天,陆既明都跟着宁檬挤地铁。旅途中,宁檬用一个又一个笑话点燃他的笑点。她娓娓地讲,他哈哈地听。他疑惑她怎么能有这么一大肚子的笑话?干讲讲不完。宁檬没好意思告诉陆既明, 她家父是怎样一个爱笑话就像爱生命的倔老头。
每天,两个人都一起走出地铁, 一起走进写字楼。
徐徐上升的电梯里,宁檬问陆既明:阿梦她听了这些笑话开心点了吗。
陆既明有点没正形地回答说:好多了,都不惦记着自杀了。
宁檬对这个回答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听说中国的网络让外国吸毒小伙看入迷之后为了追更都顾不上吸毒了,从而成功戒了毒瘾。要按陆既明的说法, 她的功德快和那些网络有得一拼了, 她靠着笑话就能挽救一条抑郁寡欢的生命。
电梯到20层时, 宁檬走出去。
她走出去就从不回头,所以也就不知道,她每次从电梯里走出以后,陆既明从来不去按关门键。他就笔挺地站在电梯里,目视前方, 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直到电梯门自己慢慢关上。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小一个星期。过完周末的星期一,陆既明没有出现在地铁口。
宁檬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她已经快要习惯在挤地铁时讲笑话了,尤其听众给力,她一讲那人就笑。有人能大笑不止,这是对讲笑话者的最大肯定。
她想起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