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用力攥得青玉核桃咔咔响,唏嘘感叹,“果真人外有人。”
影八对这结果半点不惊讶,理所当然一般,继续无聊地擦匕首。
影四影五刚好站在斗台另外一侧,正看见全部情况。
影四:“他脚未落地。”
影五:“喂喂影七别判啊!快快把香点回去!”影四皱皱眉,把影五拽了回来,低声训道,“别在王爷面前失礼。”
此时斗台上只剩下沈袭一人。沈袭揉揉手腕,拇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挑衅笑着朝年九珑掉落之处走过去,“九公子,劝你省省吧,别回孔雀山庄了,就你这两下子,想跟你二哥年存曦斗……”
台沿边上竟还挂着四根手指,用力攀挂着,还能看见手指上绷出的青色血管。
沈袭一惊,年九珑右手钢爪伸上来,用力一扳台沿,翻身跳了上来,那石筑的斗台被生生抓出三道极深的沟壑,身形未见一丝停滞,钢爪顺势朝着沈袭眼窝掼下,此时撤身已然太晚,沈袭只得硬接这灌注年九珑整个重量的一击,钢爪穿进短刀背后的孔洞之中,火星迸发,金蛇绕出刀背顺着沈袭臂膀爬走。
他竟一直在这台壁侧面蜷身挂着,静静等待着右臂的麻木褪去。
两人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湿透,钢爪短刀之间发出刺耳铿锵之声,牢牢卡在一处,谁也不肯再松一分。
年九珑额头青筋暴起,狠狠道,“世家多败类。”
“世家多败类……这儿……可不光我一个。”沈袭咬牙架着他快戳至自己眼窝的爪刃,喘了口气冷笑。
“说的就是你们。”年九珑脚下忽变步法,脚跟微抬,细小的气流汇聚于脚跟下,借力翻身,仍旧用钢爪架着他短刀,顿时撤到沈袭身后,右臂顺势锁住他脖颈,左臂用力猛击他后背腰窝脊梁。
后脊剧痛难忍,沈袭痛苦低吼,险些跪在地上,年九珑完全是控制不住杀气,用尽了全力,再来几下就能断了他脊骨。沈袭咽下喉头腥甜,死不认输。
两人中间被一道浑厚内力猛然隔开,几近失控的年九珑被影八扣住了手腕和脖颈,拖到沈袭三尺外。
“九公子胜。”影八似乎对战局结果并不在乎,看了眼年九珑,顺口道,“还凑合,不像从前是个拖油瓶了。”
年九珑摸了把咬出血的嘴唇,腹上肩上的伤这时候才显得有点隐隐作痛。他什么也没说,跳下斗台,朝长桌走过去。
沈袭痛苦地弓着身子跪在台上,额头抵着台面,拳头用力砸了一把地面,低声骂道,“操了……十一局又他妈得重来……噢……气死我了。”
“起来。”影八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袭,“别耽误清场。”
沈袭额头抵着地,偏头抬眼看他,“清个屁,有本事把老子给清下去。”
影八招呼了声正准备拿扫帚清扫斗台的侍者,“过来,把他扫起来倒出去。”
“好嘞好嘞!”侍者傻不拉几答应一声,拿着扫帚簸箕就跑过来。
“好好好,算你狠。”沈袭扶着抽了筋的手臂站起来,跳下斗台,头也不回地出了雅间。
影八看着他走出去,无意低头发现,沈袭之前跪的那处流了一滩血。
“……废物。”
“一个比一个废。”
……
年九珑走到长桌前,毫不在意别人的诧异目光,伸手抱起昏迷不醒的影十三,把衣裳给他裹严了,搂进怀里。
众影卫自觉低头不看。
“王爷不会食言的。”年九珑低声道,“希望从此以后世上没有影十三这个人,望王爷成全。”
“那倒无所谓,你高兴就好。”齐王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面,“心不静,谈何取胜。”
年九珑横抱着影十三,对王爷道,“我做不到像您一样为了自己漠视所有人,我大概真不是这块料。”
齐王闭目养神,“本王也是在赌石啊。”
“众生皆苦,别把旁人想得太顺遂,九九。”齐王轻声叹息。
年九珑出了雅间。
影十三昏昏沉沉中发觉自己被抱着,挣扎抬手推拒着那人胸脯,轻声喘着气哀求,“……让我自裁也好……”
他很害怕被扔出去。
“没事了。”年九珑低头拿鼻尖蹭了蹭三哥的脸,“我带你回去治伤。”
影十三精疲力尽,眼前模糊,面前隐约浮现九九的脸,手指抖得不像话,颤颤抓住他衣襟,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
“我没原谅你。”年九珑咬了咬嘴唇,偏头道,“先治好伤再说。”
影十三嘴唇翕动,轻声问,“伤到了,痛吗。”
“这算什么,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出了玉楼春赌武台,已经是半夜,街上空无一人,秋夜凉风冷嗖嗖的,年九珑扯了扯三哥身上的衣裳把他裹严实,绕过几个街角,有架马车在隐蔽处静静等着。
年九珑抱着人上了马车,一直在信阳城茶楼看场的年闻正在喂马,见公子回来,恭敬作揖问道,“公子先回兰香居小住,还是直接回山庄。”
“先去兰香居,叫百药谷的药师过来,带着好药。”年九珑吩咐完,合上了车帘。
“是。”年闻坐上马车,马鞭啪得一声震响,吹了声口哨,马车行路时,一只灰色尖尾的小雀鸟振翅飞来,落在年闻肩膀上。
年闻偏过头,口舌动了动,灰雀也叽叽回应,交谈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