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建中筷子一抖,像被什么锤了一记。他缓缓抬头看祁林,在祁林的目光下握紧碗沿,他仿佛有些不可置信,良久才扯起嘴角,低下头去大口扒饭:“小孩别操心大人的事。”
“少放屁”,祁林顿了顿,几句话说得吊儿郎当:“郎飞也成年了,又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你不能总一个人过。”
“找别的人,就不一个人过了?”,祁建中放下碗,也转头看镜框上的女人。他缓缓抬手去摸女人的头发,仿佛回忆起什么,舒展的面容紧刻上深痕:“过几年再说吧,现在真的不行。当时她疼得在床上哭,还拉着我的手,也说让我找一个。我现在晚上一闭眼,还能看到她。臭小子,二叔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他们都说你二婶没了,我总觉得,她还在这屋陪着我。”
苍老的男人放下碗筷,深深叹息,再站起身时,手臂从眉峰掠过,眼底有些发红:“不说这个了。二叔告诉过你多少次,让你别再给郎飞汇钱。他也老大不小了,早该出去自谋生路。我像他这么大时,半个钱源市的海货,都是我供的。看看他那没用的样,都被你这当哥的惯的。”
“要惯也是你这当爸的惯,我可不背这锅”,祁林撇撇嘴,站起身收走碗筷,拿到池子里洗。被雨淋湿的地面出现隐约彩虹,祁林听着雨帘叮咚,向窗外探头:“难得下雨,下得还很大。来了也快两年了,在这边住的惯么?”
“空气太干燥了,没有南方水汽重,脸上手上总爆皮,”,祁建中顺着他的话头,一面铺床,一面对他笑:“除了这个都挺好,有手有脚,有吃有喝,知足常乐。”
祁林抬头看他,半晌没说话,一句“真的吗”在舌下绕了两圈,又吞了回去。
祁建中认真铺床,他专心看着祁建中的侧脸。即使年岁已长,祁建中依旧英气逼人,手脚也孔武有力。只是某种倾颓的气息,从他的举手投足中倾泻出来,腰背佝偻,眼角深纹如碾痕,皮肤干燥,脖颈青筋干硬如脉。
月圆则亏,水满则溢,人生也莫不如是。有时从波峰到波谷,也仅需短短三年而已。
(4)
邱池是被雨帘打在玻璃上,连绵不断的叮咚声震醒的。
他前夜运动太久,近来也身心俱疲,一觉睡到天色变暗。
淫靡暖气在室内融融发酵,身边的被子卷成一团,枕头上是揉烂的离婚协议。
邱池撑着额头起身,怔了两秒,伸出两指,慢慢碾动纸边打开,看协议后‘祁林’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那字写的如鬼画符,横跨薄面,恨不得将桌面戳出洞来。
邱池一笑,将协议叠好放回口袋,起身洗漱。
等快出房门时,才发现他的外套、钱包和手机都不翼而飞。
这倒真是祁林的作风,心情不好时,恶作剧用的层出不穷,非把他耍的团团转不可。
走出酒店大门时,又被前台姑娘喊住:“先生等等,您还没付房费。”
邱池一顿,只得不耐烦回来:“那昨天是怎么开的房?”
“是这样的,昨天和您一起来的先生开了房,但他今早把押金取走了,说急用现金,一会就送回来。但他现在还没回来。”
邱池听了,面露不悦:“你们酒店还能退押金?”
小姑娘也害羞了,飞快瞄他一眼,脸颊飞红:“一般情况下不行,但他是祁林啊,演过‘无双’里最俊美的小少爷!我一直想和他合影,这是他提的条件。再说他是大明星嘛,总不差这点房钱。”
邱池心说那可不一定,他摸遍了全身,一枚铜板都没有,只得板着脸和她商量:“我先记账。”
“这都什么年代啦先生,您欺负我读书少?”,一和工作相关,小姑娘就义正言辞,腰杆挺的笔直:“现金、刷卡、支付宝、微信都可以,只有记账不可以。”
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总不能把鞋押在这里,邱池阴沟里翻船,试图刷脸补救:“我是k j的董事长邱池,你不认识?”
“不认识”,小姑娘迅猛摇头,有些为难:“先生,刚刚我们查房时发现,您屋里的‘万马奔腾’被不明液体污染了,这幅画是公司请名家仿制,市价一万九千元,再加上昨天的房费四千元,一共两万三千元,请尽快结清。”
房间里还有副画?
邱池思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画对面是扇镜子,昨天他把祁林顶在画上,翻来覆去干他,又抓起他两条腿挂在臂弯,让他看被自己干到嫩肉泛红、乳珠涨肿,目光迷离又浪荡的样子。
自作孽……不可活。
邱池心内波动,面上仍殊无表情。他借走女孩的电话,给司机老陈通信,让他带着钱来接人。
他旋即坐回大堂角落,用高椅挡着大门,悄悄看自己两腿之间。
腿间这团软肉,恢复了蛰伏的状态。昨晚心里眼中只有祁林的身体,漂亮柔韧,肌肉紧实。搓圆捏扁时,肆意舒展的筋骨如腾飞的雁,纤长脖颈却修长如天鹅,让他心中生出凌虐的快感,下身更是血脉贲张。
祁林走了,这血肉又恢复成软塌塌一团,海绵体也蔫头耷脑,兵败溃逃。
国内性教育教育知识匮乏,即使在同学非富即贵的私立学校,男孩们也只能躲在被子里,挤在一起看狭窄屏幕上的表演。邱池当年高一,却对同伴的呼唤不为所动,他发现自己无法在女人的呻吟里硬起。除了晨勃之外,第一次硬如标枪,是洗澡时看到了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