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油门蹬下,保时捷从暗夜里冲出,箭一般窜入景区山路。
这山路说是九曲十八弯也不为过,往常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才能在这样的狭窄路况驰骋,跑不远便是一个拐角,再开一会又是一个长弯。祁林车技不错,保时捷底盘又稳,他油门踩深,沿着崖边风驰电掣滑过去,后面一黑一白两辆车穷追不舍。
“不要命了……”
祁林低吼,身旁的邱池看了眼油表,沉稳吐出一句:“接着开。”
油门踩的更深,发动机的轰鸣震得车厢剧颤,流线车身在暗夜里刮出迅猛疾光。身后的黑车迎身而上,副驾车窗摇上,单反镜头逼出狰狞长度。车身沿着峭壁刮出刺耳摩擦,祁林咬牙猛甩车尾,在咯吱声中硬挤而出,将黑车甩在背后。
另一辆白车紧随而上,恰好前面是块宽阔空地,一黑一白约好似的前后夹击,先是白车向前,压着祁林,让他不得不把方向盘向右打,随后黑车从右后方窜出,顶着副驾,单反镜头卡出半截,恨不得戳上车窗。
黑车狗仔从黑车后排爬起来,竟看到对面车窗摇下一点,原本漆黑的玻璃后,缓缓露出邱池的脸。
狗仔没见过邱池本人,没想到第一次见,竟出现在这样的情形下。k j老总的面容,和报纸电视上如出一辙,只是眼瞳太黑,将眼白挤得所剩无几。乍一看那双眼,空茫茫殊无感情,再向深探却黑涛浩瀚,浪潮如涌喷薄而出。
他坐在保时捷副驾上,看上去气定神闲,甚至还在微笑。两条腿轻松叠着,一只手搁在窗外,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银光。
黑车狗仔第六感强,他单反架在窗边,竟迟迟不敢向下按。
同伴踹他一脚,怒骂:“你他妈傻了?按快门啊!”
他恍然而动,邱池那边的车窗就迅猛摇起,咔擦声后,徒留黯哑车影。
受他影响,黑车速度放缓,祁林卡着空向右一挂,硬将黑车别在身后。
白车见同伴被甩下,志气更盛,车内司机也跟着猛踩油门,紧随保时捷屁股挤了上去。他们已经开离宽敞地带,又到了紧窄山路,祁林本就脾气暴躁,休息不好怒气更旺,他说不清哪根筋没搭好,竟升起同归于尽的念头。临近拐角时他骤踩刹车,车尾一甩,车头迎着白车,饿虎扑食猛撞而上!
白车司机原本只是挑衅,没想到祁林这般不要命,登时吓得惊声尖叫。这道路狭窄栏杆也脆,白车被推得连连向后,车身擦着栏杆发出砂铁劈裂的寒鸣。脚下油门几乎踩进车底,祁林手背崩出青筋,目光如炬,紧抓着方向盘的手,却坚硬如石。
白车一寸寸被向后挤推,后排几个人吓得张牙舞爪哀嚎,单反三脚架四处乱砸,前窗玻璃都被镜头摔出裂纹。
邱池依旧不言不动,只冷眼看着,直到白车真要被挤落,他才猛然起身,一把夺过方向盘向右拉,硬是将前轮偏离了方向。
保时捷车身一甩,侧面沿着崖壁直冲过去,吱嘎响声再起,车体横着峭壁磨了一段,直将深棕车身刮的破烂,才渐渐无力停下。
一只温热的大掌横在脑后,祁林浑身被冷汗打透,体力用尽,那只手慢慢捏住他的脖颈,五指拧起肉皮,音冷如在北极:“不要命了?”
这样的惊险追击,祁林上衣都湿的可以拧出水,邱池仍掌心燥热,几乎能烫化他的皮肤。
祁林没有回答,他大口倒气,浑身脱力,趴在方向盘上动不了。
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时候,感觉不到怕,直到现在,他才双手颤抖,脑中渐渐浮现祁建中和郎飞的脸。
如果就这么死了……让他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