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爷在,我自然是放心的。”齐氏赔笑着,双眼一直注视着江东韫,渐渐地就连他在说什么也听得不甚清楚了,只是一味的顺着说些心中早已烂熟了的好话。
房门又被敲开了,几个提着食盒的下人进来,一一说着:“这是二少爷遣人送来的醒酒汤,这是赵姨娘送来的各色小点心,这是钟姨娘送来的……”
齐氏冷冷的看着那食盒中形状各异的碟儿碗儿,老爷今夜在她这里过夜那些人却上赶着来送东西,若按往常她早该生气了,只是今日她的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指指自己与江东韫身前的小桌:“都摆上来吧……”
第38章 将死
虽说白天一天都这么顺顺利利的过去了,江东韫没有出事,秦洛儒也没有出现,但江寄和宋徊仍没法完全放下心来。
两人都无意在酒席上久留,待江东韫离席后又略坐了一会便回了远黎堂。
也是好久未回江府了,两人去放牌位的小间中进了香。想上次来拜祭时便算是两人成了亲,而今日府中又有喜事,二人又来进香其中经历种种,不过是几个月的事却恍如经年了。
江寄压着心中的不安,伏在宋徊的怀里,一块在屋里往外看,等待着不知何时闹腾起来。他们的预感是对的,前边的宾客还未散去,后院里已经闹开了。
齐笋原本站在远黎堂外等着,看着有小厮自齐氏院子的方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心知是自家主子交代的事来了。忙按着人问了个清楚,便疾步进了院里。
“老爷出事了!”齐笋带着消息进来,将刚刚那小厮跟他说的是捡着紧要的跟宋徊和江寄复述了一遍。
“老爷在齐夫人那里,恰好各处又送了些吃食过去,齐夫人便伺候老爷都用了些,可老爷没吃几口便口吐黑血晕了过去,眼下那边已经闹起来了,让您过去撑着场面呢。”
宋徊与江寄对视一眼,秦洛儒真的动手了。既然来了便没有坐着不动的道理,两人匆匆赶往齐氏院中。
眼下这光景倒让宋徊想起洪氏出事的那一晚,那时江东韫一倒这府中也是乱作一团。可见秦洛儒原不需再多做些什么,只要没了江东韫江家自己就会乱起来。想到这里宋徊也不禁叹了口气,江东韫这辈子到头来又能剩些什么呢。
一进了齐氏的院子,便听到里面的争吵哭闹声,大少爷江锡还在外面安顿着宾客,院中齐氏一直哭哭啼啼的,说老爷是吃了二少爷赵氏钟氏送来的东西才出的事。咬定了这三人中必有人看她的锡儿今日成婚心生嫉恨,才害了老爷。
而平白的被扣上了这样的罪名,那三人自然不依的。赵氏与钟氏已然乱了,她们子嗣都尚小,平日里都是依靠江东韫的,此时江东韫生死不知,她们自然没了底气,只是喊着冤枉哭着老爷。而韦氏和江珲就不一样了,这二人见齐氏如此便反咬着人是在齐氏院中出的事,必是齐氏心如蛇蝎,谋害老爷。
宋徊看着这院中人乱哄哄的实在不像话,便重喝一声,反而拿出了几分平时丝毫看不出的威严。
“老爷如今还未去呢,诸位夫人且先别忙着哭,可派人请大夫了?”江寄推着宋徊往主位上去,宋徊连声问着:“前边宾客安抚的如何了,可有人再去问问大少爷可还缺什么?”
“夫人既说是那些吃食有问题,那些东西可扣下了,有人看管吗?”
宋徊一句句的问着,齐氏神色有些恍惚:“大夫……刚刚遣人去请了一次,却还未听着回信……那些吃食还在桌上呢……”
宋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对她说什么,而是让自己的人将桌上的食物重新收到食盒中,防止有人触碰陷害。又着人再去催一遍大夫,一是来诊治江东韫的病,二是要验验这毒究竟是从何所中。
“院子中的一应下人一个都不许出去,都守在自己的地儿上,随时准备传唤,若有违者直接送官告个图谋人命的罪名!”
明面上众人总算是安静些了,宋徊带着人进了内室,看着江东韫面色灰黄的躺在床上,口角依稀还有点点黑血,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了,心知怕是大限将至,却还是为他诊了脉。
“可……可还有救?”江寄看了一眼围着的人,低声问着宋徊。
宋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回了江寄一个眼神。江寄立刻明白,这是真的不好了。
这时前边有人传大夫来了,宋徊忙叫人迎进了。
宋徊与那年近花甲的老大夫一起,当着众人的面商议着用药扎针,几剂汤药灌下去,江东韫又呕出了几口黑血,却仍是人事不知。
眼看着这边是束手无策了,宋徊将那盛着三人所送之物的食盒取出来,让老大夫一一验毒。
老大夫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虽被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的人围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但却丝毫不惧,从容不怕的验着那三份吃食,最后捋着胡子指了指江珲送来的那碗醒酒汤:“那毒在此汤中。”
众人下意识的都看向江珲母子,齐氏已然哭了起来:“你们这丧尽天良的母子俩,看着老爷为我锡儿办婚事便百般阻挠,心中嫉恨不过竟做出这样的事……你们便是有怨就冲着我来就好了,怎么狠得下心对老爷下手……”
江珲一瞬间懵了,饶是他平时口齿伶俐乍一碰到这样的事,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韦氏先反应过来,上前指着齐氏便骂:“这东西送到你屋里来,焉知你未动过手脚,分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