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太快,两人眼前都是一黑,接着耳边便听到熙熙攘攘的嘈杂。
叶苏一睁眼发现满世界的白不知不觉变了样,两人现在正躺在大街上,纪恒还压在她身上。
“你,你给我起来。”这样被他压着在大街上成何体统,叶苏一急,奋力推开身上的纪恒,慌忙拍拍土从地上站起来。
纪恒阴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胸口被她推得有点疼。
好个叶苏,言语上跟他顶撞就算了,现在还敢跟他动手了,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竟然接二连三被自己的一个妾顶撞,是不是仗着他宠她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纪老爷傲娇的自尊心过不去,从后提起叶苏的衣领准备先拖到哪个巷子里修理一顿再说。
叶苏被他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没有挣扎,注意力全在这突然出现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拍了拍纪恒的手臂。
“纪恒。”她忘了要叫他老爷,“他们,好像看不见咱们。”
“什么?”纪恒眉头一皱,这才开始观察起这突然出现的街市。
有行人从他俩身旁说笑着走过,面对着一个穿着男人的中衣的女人,一个竟穿着一件内衫的男人好似全没注意。
“喂。您好啊。”纪恒手松了些,叶苏脚沾地,一边问着一边伸出手在某个路人眼前晃了晃。
那个路人从叶苏手上穿过去了。
叶苏啊了一声,四处摆手,发现除了纪恒以为她根本摸不着抓不到,那些人根本看不见他们。
“天呐天呐。”叶苏四处晃晃发现根本没人理她时彻底慌了手脚,回过身来抓着纪恒衣袖,“纪恒纪恒,咱们,咱们不会是死了吧?”
她听说人死了以后灵魂就会像这样飘荡,活着的人根本看不见你摸不着你。她怎么会死了呢?!那算命的瞎子明明收了她十两银子说她能活九十六岁呢!
“胡说什么呢。”纪恒搂过她的肩,幸亏看不见,否则她这副穿着他的衣裳披散头发衣衫不整的样子被外人看去了可还了得?
现在只有她和纪恒相依为命了,叶苏不把纪恒当老爷了,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同样的“苦命人”,任他搂着肩,顺便紧紧抱着他的腰。
还好还好,纪恒身上有温度,她能摸到他,说明她即使是死了变成鬼魂也还有一个纪大老爷陪着她。
纪恒开始观察起这四周。
脸上脂粉一寸厚的妓子在明目张胆地拉客,孩童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啃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糖,喝得烂醉的酒鬼歪倒在墙根。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地方,他好像来过。
叶苏却已经先叫了出来。
“爹!”
叶苏松开他腰赤脚奔了出去。
叶苏跑到一个蓬头垢面,一手拿着酒壶朝嘴里灌酒,一手歪歪斜斜扶着墙走路的男人身旁。
“爹!”叶苏朝那男人使劲挥着手,呼喊,“爹你能看见我吗?我是妞妞呀,爹!”
她手舞足蹈,眼泪却淌在了脸上,“爹您回答我一声呀,妞妞在这儿呢!”
颓痞的酒鬼毫无反应,又朝嘴里灌了一口酒。
“爹您别喝酒了,咱家早就没钱了!”叶苏想去抢那男人手中的酒壶,毫无意义地抓了个空,手臂从那男人身上穿过。
纪恒走到她身旁。他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他白天还来过,这是叶苏姑姑家住的那条街,肯定也是叶苏小时候住的地方。
“别喊了。”纪恒提高嗓音对一直声声呼唤那醉鬼的叶苏道,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哭得满眼是泪,纪恒心突然疼了一下,抓住叶苏一条胳膊声音柔了下来,“别喊了,他看不见你。”
叶苏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停了下来,是啊,她和纪恒都变成“魂儿”了,爹肯定看不到她。
叶苏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抽抽噎噎,指着墙上的醉鬼对纪恒说道:“他是我爹。我爹,很多年前就死了。”
爹死了,她彻底成了孤儿,被卖了,进纪府,当丫头,爬床,做了妾。
爹爹要是没死多好啊,起码她还有个家,有个不算依靠的依靠,爹再缺酒钱也不会把她卖了,她至少还是自由身。
纪恒上下打量了叶苏爹一阵,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跟叶苏姑姑长得倒有几分相似,同样,一点儿也不像叶苏。
纪恒转头看了看叶苏精致的侧脸,下巴上还挂着一滴泪。
她娘,一定是个美人吧。纪恒一手握紧了叶苏的手,一手给她把下巴上的泪擦了擦。
“老爷。”叶苏变得有些沉闷,红着眼睛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我小时候住的一条街,我不知道咱们,为什么到这儿来了。”
“没什么。”纪恒笑得有些勉强,“别哭了。”
她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他以前见她哭心里都怜她娇气想宠她,但是这一次,他头一回被她哭得心里有些疼。
叶苏把手从纪恒掌心里抽出来,虚空着,抱了她爹一下。
“爹。”她喃喃道。爹爹死后她就没有亲人了,把她卖掉的姑姑不是她的亲人。
“爹爹。”
有稚嫩的童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叶苏收回胳膊,和纪恒都低头看去。
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儿,头发乱得像鸟窝,脸上全是污黑的泥,耳际更是积了一层灰黑的垢,身上穿着不知是从哪儿捡来多久没洗的衣裳,光看着就发腻,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光着,穿着鞋的那只脚大脚趾还从鞋面儿的破洞钻了出来。
纪恒想到了刚才令他一阵躁动的叶苏圆润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