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还是之前被吃进去的狼肉上化下来的。

他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虎口中，众人都屏息凝神而视，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那老虎发出一阵哀嚎，顾长青从老虎口内收回身子。

他满身都是血水和秽物，但他手中攥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老虎已是不停的咳血，那声音，听着好似得了哮喘的人，它看着顾长青的兽瞳内满恨意，忽然，他大嚎一声，急速地扑了上来。

顾长青灵敏地往后一躲，那老虎就那般撞在了围杆上。

它又发出那般宛如哮喘地声音，吐出好大几口血，想要站起来，却再也直不起腿。

这时早有在一旁的侍卫奖顾长青放了出来且关上了牢笼。

他独步上前。

一步竟留下一个血脚印。

他大半边身子都是血水，偶尔还有些未消化的碎肉挂在衣服上。

他头发上尚沾染了血渍，脸上也是血。

那一身黑衣上深深浅浅的一块块，看着触目惊心。

他朝李乐行了礼，然后将手里的珠宝递给了一旁的太监。

太监用锦帕擦拭干净后，递给了皇帝。

那宝珠果真是稀世珍宝，有婴儿拳头大小，莹润生辉，在日头底下，更是发出七彩之光，甚是美丽。

李乐眼尖地看见了他低垂地眼睫上亦有血，那血顺着流入他的眼睛里，他却是咋也不眨一下，只是低垂着眼，他左臂上有一个深深的咬伤，衣衫都破烂了，他却都毫不在意。

他单膝跪地，道：“卑职，不辱使命。”

李乐看着他那狼狈却不屈的脊背，忽而觉得十分心累。

他一时之间觉得头痛，不知道该如何去对他。

“皇上！”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那只虎死了！”

什么？！

李乐此事也有些绷不住脸面了。

别国送来的献礼，就这样随意的死了，恐怕不好解释。

李乐也顾不得顾长青了，起身，连忙朝大场走去。

到了大场，那刚刚还好好的大虎，现在却是已经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地上有一滩血，宫中兽医已然上去看了，却只是摇了摇头。

太子已然闹了起来，眼中全是怒火。

“皇上！这只虎乃是我国圣兽，我等敬你，才肯忍痛割爱讲神虎献上来给贵国！但这老虎还来不到半日，就死在了我面前，我…”

他看着那老虎的尸体，神色大痛。

“神虎本是庇佑安康的神物，如今它死了，岂不是要降罪我大蒙！”

那太子神色并不似作假，回想了一下脑中的资料，那虎好似当真对大蒙十分重要。

这下有点麻烦。李乐心想。

那太子一看不远处的顾长青，愤怒地指着他，道：“我要以他之性命来祭奠我这大虎的亡魂！”

李乐一愣，顾长青却只是猛地跪了下来，一言不发。

场上一时之间又是议论纷纷。

众人看着顾长青的目光有鄙夷还有厌恶或是可怜。

当着外使的面，将旁人送来的敬礼给弄死了，这不论是在哪国外交上都是一种极为侮辱性的行为，若是脾气再爆一点的，可能就要当场撕破脸面了。

这太子只是要一个小小侍卫来补偿，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行为，换做任何一个君主在这个时候都会依了他的话，再做想法。

毕竟如今和大蒙撕破脸对他们实在是十分不利的行为。

虽然这帮狼崽子对他们十分不善，此刻也不是翻脸的好时候。

大臣心中都是意见纷杂，但见李乐面色阴沉，竟是无一人上前去说什么。

有一个大臣似是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去和李乐说个什么，但李乐却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

李乐上前，走到了顾长青面前，看了他一眼。

而后转过身来，走到大虎的尸身面前。

笼门被敞开，那只虎的皮毛上都满是血，方才还神采奕奕的大虎此刻却这般安静地一动也不动了起来。

他蹲下身来，一旁的宫人想上前制止他，这等污秽之物，怎么能让皇上近看。

李乐并不理他们的劝阻，他只是凑近了看了看地上的这只虎。

他再起身，脸上的神色有些莫名。

他唇角的笑十分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