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姿势就要练习个把月,这孩子身边的成年人就是例子。
顾衡好像在这几个月摸了这把弓无数次了,甚至经常握的地方已经被磨得光滑能起反光的程度。
他调整着归零距离,修正跟踪弹道,将控制力逐渐递增,做起来非常熟练快速。绵绵甚至发现他似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手上的弩上,那精准而细腻的控制正在调整,随着精准度变高,射中率也同样会提升,这个时候的顾衡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孩子,反而成熟的有些心惊。
绵绵发现那只十字弩上面有十发箭,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和精准度!
这是件难以置信的事。
即使十字弩做的再精巧,也比弓箭这类武器要重得多,光是上面的零件就沉的能让这个孩子撑不住倒下。
瞄准!发射!
七只易拉罐被再次贯穿,连着短箭飞出十多米远,足见其力道。
虽然还有三只箭偏离了轨道,但这成绩放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就足以震慑人了。
顾衡却皱了整张脸,有些不满意。
他有些营养不良的皮包骨,瘦得在毛衣下的身子能被吹走似得,头发很久没剪了似乎遮住了眼睛,他只是用一个夹子固定住,露出了一张白皙清瘦的脸,尖锐的下巴似乎都能当钻头了。
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他看上去有些阴郁讽刺。
唯独眼神里的清澈依稀还能看到原本单纯的男孩。
他小跑的过去捡短箭,又小跑到场边。
“有点松了,再帮我多做一些箭。”将刚刚又一次中红心的十字弩递给身边正在打磨石头木块的人。
那是个腿有残疾的人,但他的手却相当灵巧。他们本就是残疾人中心活下来的几人,由于身患残疾,为了在社会生活下去,在汽车、机械、电动力方面都受过技校的专业指导,若没有末日也是专业技师,即使还是不被社会接受的小群体但他们早就习惯了。
再不公平的环境,但习惯了也就百毒不侵了,也不需要任何的怜悯,他们的抗压能力和意志力远远超过一般人。
这人叫庚成周,在制作现代改良的箭和弩天分。
也是他们交接的时候,绵绵才看到顾衡那双红肿磨破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太用力导致的脱力。
只是几个小时绝对不可能那么严重,他维持这样多久了,几天几周还是几个月?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并不是他刻意避着这孩子,但却总是见不到他,也许是顾衡并不想见到他又或许觉得见面尴尬。
作为唯一的亲人,绵绵冰不打算逼这个过于早熟的孩子。
“螺栓坏了,会有些偏差。修起来恐怕要半天,你先回去晚上来拿。”庚成周看了眼弓弩,语调不变,甚至连头都没抬,平淡的说道。
他是清楚顾衡虽然年纪小,但意志力却比一些大人都要强,有些人有天赋,但却少了努力,也许有机会成功,但一个有天赋却愿意花下数百倍的努力坚持不懈,就一定会成功。
他相信,就算没异能,这个小男孩未来恐怕都不是好惹的。
末日不缺狠的,也不缺意志力强的,更不缺有天赋的,但这三者都有的却少之又少。
一个没异能的孩子,真的可能有那么精准率和射穿物体的力量吗?
当然这仅仅是庚成周的猜测,基地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没明确有异能都不会上报,有了几次误会后,现在大家都将自身变化归功到首领创造的极限训练了。
对庚成周来说,这并不重要,与他个残疾人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这把十字弩要修起来只需要几分钟,但他只想让这个孩子好好休息一下,每天凌晨三点他开工的时候便能看到这个男孩在射击场了,那天色还是一片漆黑,基地也没那么多电提供晚上作业,他不知道这男孩到底以什么样的毅力每天起来抹黑练习。
是没睡还是早起了,并不重要,他只是付出不多的善心,一点善意能让一个孩子休息下又有什么不好。
而这善意,不需要说,也不需要回报。
“既然要半天,正好陪我睡个午觉。”来人将顾衡一把抱起。
“啊!”顾衡惊声一叫,他太专心了,完全没发现身后有人。
来人带着笑意,有些戏谑道:“这么没警惕心可不好。”
“哥哥!”
绵绵一愣,这是顾衡第一次喊他这两个字,从名字到二表哥再到哥哥,说明了顾衡一次次心理变化。
曾经也有个孩子,这么喊过他,是多久以前了,他走了甚至连招呼都没对白廉桦打过。
顾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喊了无数遍的称呼给叫出来,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候哪里还有刚才成熟冷酷的模样,还是那个懂事的小正太,就是瘦了点。
“以后就这么叫我吧。”
望着绵绵那双眸子里荡着满满温暖的光,顾衡这几个月来强烈的自责不安痛苦都好像突然消失,表哥没怪他。
他忍不住摸上掐的地方,像个真正的孩子,“还痛不痛?”
绵绵蹭了蹭顾衡冰凉瘦小的瓜子脸,“痛,看到你这么瘦更痛了。”
其实那点掐伤根本不算伤,痛的是心,这个孩子经历了太多苦难。
现在除了一开始的中箭的毒外,他的身体没其他伤口。
顾衡抱住绵绵的脖子,更加愧疚了。
“觉得愧疚以后就按照其他人那样作息,我听说你都没好好休息没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