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期“嗯”了一声,“我如今是你的夫君,所以你欠下的账,我来还就好了。”
李子期说着,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酒葫芦,打开塞子,自己喝了一口,又将剩下的酒全都倒在了地上。
“谢灵,国师,一会儿我与十八娘出去,便会将这洞门口给封住了,以后这便是你二人的夫妻冢了。”
李子期说着,却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摸了一下国师的额心。
十八娘也取出在茶寮里提来的吃食,供在了国师和谢灵跟前。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子期,咱们走吧,早日回长安去,不然朝堂上要乱了。”
却发现李子期很久都没有说话了,她扭头一看,只见李子期正蹲在地上,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发白,牙关正在颤抖着,看起来好似十分的难受。
十八娘大惊失色,蹲下身去,大声唤道:“子期,子期,你怎么了,快醒醒!”
李子期却是好像听不见了似的,依旧蹲地不起,不一会儿全身都湿透了,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十八娘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周身滚烫,赶忙取出身上的水壶,打湿了帕子,又喂他喝了几口水。
不一会儿,躺在十八娘怀中的李子期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十八娘手一抖,将他掉落在了地上,快速的从空间里取出那把破破烂烂的匕首,指着李子期说道:“你是谁?李子期到哪里去了?”
她与李子期相识相交,一起同生共死这么久,怎么可能认不出他的眼神!
他虽然擅长杀戮,又活了两辈子,但许是因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人细心教导他权谋之术。
他一直在黑羽卫里,除了杀就是杀,也没有与多少人正常的往来,是以还是少年心性。
与她和国师那种一开始便有目的的学着御人之术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哪怕在面对别人时出手狠辣,心思诡异,在面对十八娘的时候,李子期的眼神里也只有纯粹的爱意与温柔。
就像是最透明的蓝色宝石。
可是这个人的眼神却太复杂了,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任谁在其中,都不过是一叶扁舟。
这个人,不是李子期。
李子期却是甩了甩头,轻轻地开口道:“就像你既是谢灵,又是沈十八娘一样,我既是国师,又是李子期。”
十八娘却是紧紧地抓住了手中的匕首,其实不管是李子期还是国师,她都不是对手,可她此刻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动作,来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
“这是怎么回事?你借尸还魂了?李子期呢?”
李子期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十八娘,原来我的前世就是国师,我刚才只不过看到了自己前世的记忆。三生三世,我终于能够与你相携到白头。只不过,我前世的记忆,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煞孤星(一更)
十八娘手中一软,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其实无论他是国师还是李子期,她都没有与他兵刃相向的理由。
只是她虽然觉得国师的所作所为让人感动,但与她两情相悦的毕竟只是李子期。
李子期甩了甩脑袋,眼神又恢复了清明,好似刚才那个深邃的李子期只不过是十八娘的错觉。
“国师他是天煞孤星,在他甫一出生之时,就有族中的大巫断了他的命。他们一族的族长,也曾是一国的国师,只是后来遇到了战乱,国破家亡,国师自刎而亡,遗命让举族迁入山中避祸。这一避就不知岁月,已然到了东晋,新的国师出生了。”
李子期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飘忽,显然他瞧见的国师的童年,比他说出来的还要凄凉百倍。
“大巫说,每逢有治天下的国师诞生之时,便是全族灭绝之时,阿清出生之日,漫天血色,整个日头所在之地全是红色的霞光,如漫天大火烧灭的白云。阿清便是命中注定的国之师者。大巫的预言,从来都没有错过。”
原来如此,难怪国师最擅长的也是占卜之术。
“族中的人很害怕,他们寻到这世外桃源已经繁衍生息了数代,安居乐业,压根儿不想再出世,国师荣耀全族又如何,他们还是要死!于是他们想,国师死了该有多好,他死了,他们就不用死了。”
“于是他们从国师的阿娘手中抢走了他,在还是婴孩的他身上绑了大石头块,要将他沉塘。国师的阿娘初生下他,尚在月中,便不管不顾的跳进水中,将他捞了出来。一般的孩童吃了水早就死了,可是国师没有,他睁大了黑黑的眼珠子,看着他的阿娘血崩而死了。”
“鲜红地血将整个河水都染红了。这下子族人们更加害怕了,大巫说得没有错啊,你看,国师这不就克死了亲娘么?国师的阿父也怕了,他像是疯了一样的捡了柴,架成了火堆,将国师挂在一根大树枝上,要将他烧死。可是天却突然下大雨了,瓢泼一般的大雨。”
“国师还是死不了,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族人们以为是他们想要杀死国师的行为,触犯了天神,这才消停下来,不敢再靠近国师半步。”
“没有人管国师,他一个人就在大雨中哭着,最后是大巫将他捡了回去。而那天夜里,国师家中的房屋却是垮塌了,压死了他的阿父,阿爷和阿奶。”
李子期说着,眼睛红红的,他这辈子也是全家都死光了,可